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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69)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秦焱叫住他,问道:“去哪儿?”

裴俦讪讪道:“热了,醒醒酒去。”

秦焱便点了点头,继续同秦四说事去了。

那晚,裴俦将定国公府大小院子都踩了一遍,直到在客房迷迷糊糊睡过去,也没能止住心里面那股罪恶感。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宋·苏轼《论赏罚及修河事》:“太宗皇帝每见时和岁丰,雨雪应时,辄喜不自胜,举酒以属群臣。”

感谢观阅~

第46章 旋涡

寇衍对裴俦除夕夜不去他家过的这件事如鲠在喉, 好几日都“不待见”裴俦,见面说话总要呛他几句。

裴俦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同他往寇府走了一趟。

寇衍同他爹寇季林一般, 都是个有话说话的直肠子。寇季林知晓二人情义, 也将裴俦视作小辈,在席上没有多少寒暄恭维之言, 反而同将他这一路的经历聊了许久。

听裴俦讲完那日君臣殿上之言, 寇季林端详着裴俦神色, 淡淡道:“陛下言外之意,你可领悟到了?”

裴俦低头饮茶,闻言稍顿,低声道:“世家动不得, 都御史大人的冤……只能到此为止。”

寇季林却摇了摇头, 轻声道:“景略,你还是将陛下看得太简单了。”

见裴俦面露不解, 他正色道:“我如今虽分了个闲职, 朝中大小动静, 我还是知晓一二的。你认为陛下不彻查都御史的案子,是在袒护世家对吗?你来得晚, 没见过昔年何清太子何等雷霆手段!邯京买卖官爵、贪污之风已久,陛下是怀抱着一腔爱民之心登上那个位置的,他努力过, 强势过,折了不少心血人力, 最终结果却不如人意。

“要拔起一株百年老树的根须, 哪里那么简单。陛下早早认清现实, 不再一味冒进, 而是选择积攒实力,待到合适之时一击必中。”

裴俦喃喃道:“合适之时……何时才是合适之时?”

寇季林容色稍敛,笑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看重你?”

裴俦眼眸微缩,道:“大概是,有些像?”

他没明着点出来,寇衍懵懵的没听懂,寇季林倒是点了点头,高深莫测道:“相像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景略,陛下孤身奋战了太久,他需要一个人,或者说,需要一把刀,一把合适的刀,代他行不便之事,动不便动之人,你可明白?”

裴俦沉默半晌,波澜不惊地瞧了父子俩一眼,幽幽道:“看来邀我来寇府的不是仲文,而是您吧?”

闻言,寇衍心虚地缩了缩头。

寇季林微笑道:“左右你都要来我这里走一趟的,谁请的又有什么要紧?”

裴俦见寇衍头都快埋到桌底下去了,才忍不住笑出声,拍了他一下,温声道:“寇公说得是。”

寇季林点到为止,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对了,听仲文说你爱喝方山银毫,刚巧我前几日得了几盒,一会儿派人给你送过去。”

裴俦这人没什么嗜好,就独爱一味茶味,尤其那陇南的方山银毫,他最是喜爱,一日不饮就浑身难受。

他心情稍微好了些,拱手谢过。

寇衍却皱皱眉头,阴恻恻地道:“人家在定国公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还瞧得上你这几盒茶叶。”

寇季林没立刻骂寇衍,瞧了裴俦一眼,道:“景略,你同那秦参将,近来似乎走得很近?”

裴俦坦然道:“是,他救过我的命,为人亦是仗义坦荡,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寇季林淡淡道:“你与他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裴俦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不快,反驳道:“我知道世人对他有诸多偏见,但那都不是真正的他……”

寇衍眨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对,我记得还是他把你送……”

寇季林赏了他一个暴栗,寇衍便缩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他是何脾性我不了解,但秦家与皇族之间……你总有一日,要在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裴俦没再说话,沉默着用完这顿饭,寇季林又亲自将他送出寇府。

寇衍靠在廊下,瞧着裴俦的马车逐渐走远,撇嘴道:“爹,你为啥不让我把话说完啊?”

寇季林瞪他一眼,道:“你要说什么?”

“那秦焱不是什么坏人!还是他把景略送上三青山的!”

寇季林微惊,旋即道:“这事景略知晓吗?”

寇衍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道:“应该不知道吧,他那几天都晕着,等我上山后才醒过来的。”

寇季林思量片刻,沉声道:“这件事,景略日后若是不主动提及,你便不要告知他。”

“为什么啊爹?”寇衍愈发不解,嚷嚷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让我不要跟秦焱作对吗?咱们这么瞒着景略,不就是变着法儿地拆……让他俩做不成朋友吗?”

他本来想说的是“拆散”他们,又觉得不妥,慌忙改了口。

寇季林狠狠掐了他肩膀一把,恨声道:“叫你平时多看书多跟尚书学学!这么大个人了啥啥都看不明白!老子真是生了个白痴儿子!”

寇衍嗷了一声,捂着肩膀跳开。

理了理袖子,寇季林才道:“依景略那一点就通的性子,怕是不久会入宫面圣,他日后若是选择与皇家站到一起,便不能与秦焱再有牵扯,否则就是立场不明,到头来恐怕两边都不待见他,明白了吗臭小子!”

寇衍梗着脖子道:“他又不一定会选陛下!”

寇季林深吸了口气,简直想不明白为何两人一起长大,脾气心性怎么就差这么多。

“你!唉……”他颤着手指了寇衍半晌,干脆一拂袖子进了院,眼不见为净。

翌日酉时,裴俦换上官服进了宫。

景丰帝似乎早知道他要来,裴俦到宫门时,张德福已经等在那里了。

“张公公。”

张德福福了福身,微笑道:“裴大人,随咱家来吧。”

承和殿内的灯火似乎就没熄过,裴俦在门口解了大氅交给一旁内侍,抬步入了承和殿。

景丰帝没在主座上批折子,裴俦转头一瞧,他正在大殿右侧的书案后,俯身似乎在描着什么。

裴俦忙上前几步,见过大礼,道:“参见陛下。”

“平身吧,过来瞧瞧朕画得如何。”

裴俦行至桌案旁,微微侧头,目光落在纸上。

那是一幅写意山水图,只黑白两色,山峦曲水,其间翠色却呼之欲出。

裴俦由衷叹道:“陛下画工之巧,世上果真无人能及。”

景丰帝开怀大笑道:“你也来取笑朕。”

“臣实话实说而已。”

景丰帝又蘸了些墨,往画上添了几片叶子,淡淡道:“你来找朕,可是想明白了?”

裴俦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颜色,轻轻道:“陛下希望臣如何做呢?”

景丰帝手上不停,道:“裴卿入仕至今已逾一载了罢,如今所求可有变化?”

裴俦视线落在远处,稳声道:“并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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