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72)
裴俦还想挣扎,道:“我、我那是……”
寇衍赶紧将他带着转了方向,道:“行了行了,别让秦世子等急了,不然要出大事的!”
若不是房中确实坐着他的同僚,寇衍简直疑心自己走错了门。
雅间里静得针落可闻,二人甫一进屋,秦焱的目光便凉凉地掠了过来。
户部主事们不约而同地离秦焱远远的,僵硬地坐在圆桌的另一侧,也不嫌挤得慌。
秦焱左右空出大约两人位,他冲裴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过去坐下。
裴俦使劲按捺下那股奇异情绪,尽量自然地过去坐了。寇衍则缩着头,坐到了裴俦与一众户部主事中间。
在场的户部官员中,就属他官职最高,本也是他做东请众人吃酒,新碗筷上来后,寇衍硬着头皮率先举杯,道:“今日有幸与秦、秦世子同桌而饮,寇某敬世子一杯!”
主事们也跟着僵硬地举杯,说着些祝祷话。
出乎众人意料的,秦焱竟一一回敬了。
主事们认得裴俦,见他岿然不动,纷纷好奇地看了过去。
裴俦正埋头吃菜,忽觉好几道目光齐齐放在了他身上,愣愣地抬头。
寇衍先回过神来,道:“唉你们不知道,景略他酒……”
他话未说完,秦焱便截了话头,给裴俦倒了一杯茶,道:“你酒量不行,这桃花源的白牡丹不错,清热养脾,尚可一饮。”
裴俦神态自然地接过,道:“多谢。”
寇衍及户部一众主事瞪着眼,皆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见秦焱视线又阴恻恻地飘过来,他们赶紧收起目光,开始搜肠刮肚地编理由。
“那啥,我家夫人今个儿身子不舒服,我还要带她看大夫来着,先走了哈!”
“我、我家后院今儿整修,没人盯着可不行,寇大人,裴大人,秦世子……下官先告、告辞了。”
“下官也要陪家母去皇极观祈福来着,告辞告辞。”
户部官员们果然雷厉风行,一盏茶时间便尽数撤干净了。
“奇了,怎么都赶在一天有事……”寇衍低声嘀咕,吃了一口辣菜,眼前亮了亮,拿起公筷也给裴俦夹了一筷。
“这个好吃,你尝尝。”
那是一块辣子鸡,自秦焱认识裴俦以来,少有见他吃辣菜,开口就要阻止,却见裴俦自如地吃了那块辣子鸡,面上带了笑容,满意道:“确实不错。”
秦焱微抿着嘴,握筷的手指紧了紧。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熟络得很,边吃边说笑,气氛渐渐就活跃了不少。
裴俦记挂着秦焱,也时不时地同他闲聊,秦焱嘴上应着,瞧着二人自在的模样,神色淡淡,怎么也扬不起笑容。
三人在桃花源门口分别时,裴俦以裴旺再见不着他要发疯为由,谢绝了寇衍邀他回家的好意,又目送他上了寇府马车。
秦焱瞧着他唇边笑意,轻声道:“你向来饮食清淡,我还以为你吃不得辣菜。”
裴俦微怔,旋即恍然道:“我从小就爱吃辣,只是那时候身体不好,师父不让吃这些油腻食物,这么多年也养成了习惯。要不是仲文,我几乎都要忘记这道美味了。”
秦焱敛了眉,低声道:“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话时一道马车飞驰而过,裴俦没听清,问道:“什么?”
秦焱带笑看他,道:“没什么。景略,等天气好了,咱们去京北山麓跑马吧。”
裴俦不知他怎么突发奇想要跑马,略一思索,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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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分歧
裴俦从剑门回来的翌日, 景丰帝一纸诏令,将他升为了都御史,执掌三司之一的都察院。
几家欢喜几家愁, 百官们都见过他不要命地为前都御史请命的模样, 那件事虽然已经敲定,谁知道这裴俦是不是暗地里憋着别的心思呢?
一朝擢升二品大员, 裴俦并没有多高兴。
寇衍提了酒翻窗进来找他庆祝时, 裴俦正站在卧房里, 盯着桌案上的绯袍官服发怔。
“这是咋了?一朝飞黄腾达,高兴傻了?”
寇衍果不其然被他瞪了一眼,施施然在那桌边坐下,摸着衣袍上的补子, 双眼发亮道:“啧, 二品就是不一样啊,这瞧起来比我们尚书那身气派多了!”
裴俦哭笑不得道:“官服不都是一个样?”
“不一样!”寇衍眼睛亮晶晶的, 一把抓起那绯袍, 兴奋道:“来你穿上我瞧瞧, 去大街上溜上一圈,我看哪个不怕死的还敢调戏你!”
裴俦听见“调戏”二字, 眼神骤暗,把他手拍掉,又喊裴旺进来将衣服收了。
自他调任到都察院以来, 已经少有人对他发难了。
应该说自秋猎后,石霄和梅万宪那伙人不知怎的收敛了手脚, 再没有找过他麻烦。
裴俦乐得清静, 也没去追究其间缘由。
寇衍难得没有再犯蠢, 想了想, 道:“你可还在为我爹那日说的话在发愁?”
裴俦沉默。
寇衍过去搭了他肩膀,道:“害,怕什么,咱们今后一个在都察院,一个在户部,相互照应,还能让那群王八羔子翻了天不成?我看那秦焱待你也不错,是个真诚的朋友,不想失了他,那便保持现状吧,我老爹那边我去说。”
裴俦奇异地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心里有数。”
“那你还这么苦大仇深的?”
“哪有。”
寇衍斜睨着他,没有在此事上再纠缠,忽想起什么,道:“回剑门可见到师父了?”
“啊。”
“师父可有提到我?你有说开春后我要升任侍郎的事吗?师父有没有说要给我奖励?”
他连珠炮一般问了好几个问题,裴俦想了想,老实道:“都没有。”
寇衍哀嚎一声,无力地瘫坐在了桌边。
他觊觎裴俦的灵钧很久了,虽然长孙隐曾言他不适合使软剑,但他就是想要一把师父铸的兵器啊!
“行了,等你将来坐上尚书位置,再亲自向师父求一求,说不定就给你了。”
寇衍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道:“真的吗?”
“真,比真金还真。”
寇衍拉着他说了半晌的话,两壶清酒见了底,都是他一个人喝的。
裴俦把醉醺醺的寇衍架上马车,吩咐车夫回程慢些,便回了卧房。
他将众人遣散,关了房门,去柜中取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这是他从剑门回来时,托长孙隐用剩下的玄铁铸的东西。
裴俦摩挲着那青色布料,良久,闭了闭眼。
裴都御史初上任,就迎来了一个头疼的案子。
五大世家之一梅家的嫡次子梅怀香,日前集市纵马踢伤了几个平民,几人皆受了重伤,梅怀香非但没有找人替他们医治,反而嫌他们挡道,将人拖至一旁好一番踢打。
当天夜里,其中两人就因伤势过重死了。
那几个平民都是外地来的,住在城西那处民房里,不晓得这邯京的水深,他们家人拉了横批,抬着死者尸体,敲锣打鼓地闹上了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