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剧本已送达(165)+番外
如今在面店,吴二力能和母亲吃过早饭再去,赶上天气恶劣的时候,程婆婆还会叮嘱他可以晚一点过去。
倒也不是程婆婆体谅他,是因为天冷她也起的晚,加上还得准备食材什么的。
等一切准备就绪,怎么着天也亮了,他来那么早做什么,店里也不开门。
程婆婆的面店开了几十年,开门没一会儿,店里就开始有了顾客。
前面热热闹闹的,面店后面的小院子氛围安静。
狐酒还没睁开眼,迷迷糊糊就要把身上的被子扯开。
冷气拂身,体内的燥热有所缓和,她坐起身,环顾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入目皆是陌生。
这应该是那个婆婆的家,并且自己应该在她的卧房里。
这间屋子的采光很好,阳光从窗子洒进来。
窗边处紧挨着一张棕色的长方桌,上边摆放着针线一类的杂物,桌角还放着一个小盆栽看不出是什么。
但里面翠绿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阳光照在上边显得十分有活力,能看出婆婆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周围的家具并不奢华,甚至是朴素。
但无论是被子上散发的皂角香,还是房间里干净整洁的陈设,都无一不体现出这是个好地方。
脚步声由远至近的朝这间屋子靠近,狐酒耳朵微动。
“哎呦,你醒了?”
今天程婆婆开店有些晚了,许多人都已经吃过早饭了。
所以,店里的客人也不是很多。
程婆婆交待好吴二力让他把门口的雪清一清,顺便帮着看顾一下店里,有客人就喊她。
便脚步匆匆的回到后院,来看看昨天捡回来的小孩怎么样了。
床上坐着的小女孩听见声响看向这边,本就微卷的长发睡得有些炸毛,她神情有些呆呆的。
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双清澈的眼睛和自己对视,黑白分明,不诸世事。
宛如一个刚睁眼的婴儿,这副样子明显不对劲。
“头还疼不疼?”
但程婆婆没养过孩子,也没看出小姑娘什么异样。
看到这一幕,心底还是软了软,她轻声询问。
狐酒眼神呆然,没什么反应。
程婆婆耐心的等待,过了好一会儿。
才见小姑娘眸色认真地摇了摇头,但没摇两下又迟疑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程婆婆目光中带着困惑,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的她,捉摸不清狐酒的意思。
只能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程婆婆感受到手下的小孩身形一顿,大眼睛紧盯着自己似乎害怕的想躲。
但又强撑着害怕,乖顺着不动让自己摸,程婆婆不禁失笑,常年平淡的情绪泛起涟漪。
手背下的皮肤微烫。
程婆婆收回手,摸着总体还是有些烧,但跟昨夜的状态相比好多了,稍会再给她煎一副去风寒的药。
思量片刻,程婆婆坐到床边,慈和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话罢,她捞起被掀到一旁的被子给坐着的狐酒围上。
高烧还没好,免得寒气入体又加重病情,见小姑娘盯着一处发呆,程婆婆无奈地笑,又问道:“还记得吗?”
“听……不懂。”
狐酒垂着脑袋,持续的高烧使她嗓音变得沙哑,缓慢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她说完,抬起头看向程婆婆,双眸相视。
程婆婆轻易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小姑娘真实无助的迷茫。
接着程婆婆又听到面前的她,嘴里说出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言语:“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程婆婆皱眉细想,片刻,分辨出小姑娘说的是北梁那边的语言。
程婆婆是土生土长的南桑人,之所以能辨认出狐酒说的北梁话。
是因为她的祖母是北梁人,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子卖到了这边。
程婆婆的祖母已经过世,但她却依稀记得祖母那边的语言。
“你的名字记得吗?”
程婆婆生疏的使用记忆中的北梁话,重复之前的问题。
狐酒秀气的小眉头团着,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须臾,她有些磕绊地告诉程婆婆,她的名字为何:“…楚酒。”
小姑娘大眼睛里写满认真,沙哑的声音重复着:“名字记、得。”
程婆婆听着她有些磕绊的话语,拎起床边柜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热水冷着。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东街头,有户人家里的小孙子高热烧坏了脑子。
后来病瞧好了,小孙子成了话都说不清楚的痴儿,这么想着,程婆婆心里一慌,该不会……
但她一低头,对上狐酒明亮通透的眼睛,回过神来,痴傻的孩子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程婆婆稳住心神,这幅慢吞吞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大病一场,还没彻底缓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不熟练的使用北梁话问:“你从哪来的?家里父母叫什么?”
小姑娘身上的衣物明显不是南桑人,她开口说得也不是南桑话,而是北梁那边的。
与方才一样,她沉默地和自己对视,眼神通透的有些空灵。
但又有些不同,这次她沉默过后没有说出回答,而是抬起手摸向了额头。
眼睛一红,泪珠滚滚落下,很快布满那张白皙的小脸。
如若说,小姑娘先前安安静静像个精致漂亮的人偶。
那么此刻无声落泪的她就像人偶活了过来,鲜活且灵动。
泪珠从下巴滑落砸到被子上,她难受地看着程婆婆:“疼、这好疼……”
细嫩沙哑的嗓音哽咽着,里面有着说不清的迷茫和害怕。
小姑娘茫然无措,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人,仿若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按照狐酒的设想,失忆后对救命恩人产生雏鸟情结。
这种情况很常见,而且程婆婆的模样年龄,是刚好能做她祖母的那种。
程婆婆是喜欢小孩子的,只是,从前没有机会去抚育孩子。
她见狐酒眉头难捱地微拧,哭着喊疼,含泪的乌曈像水洗过的琉璃珠,透亮的不掺有一丝杂质。
细密长睫轻眨间,根部都沾染着湿润的水汽。
程婆婆心里软成一片,她把狐酒的小手握在温热的手心里。
另一只手则带着安抚意味地去摸她的额头,软声哄道:“婆婆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小孩像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嘴里不再嚷着疼,但泪珠还是止不住地掉。
“怎么还哭呢?婆婆给揉揉,不疼了啊。”
程婆婆生疏地给她擦着泪珠,她没哄过孩子,不善言语,只能干巴巴地问她哭泣的原因。
喉间溢出哭咽,小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颤。
狐酒鼻音浓重,声音依赖:“我记、记不得……”
她的声音很小又哑,但好在屋子里足够安静。
程婆婆仔细一听,电火石光间就明白了。
这是高热烧得脑子不清楚了,虽忘却记忆,但总比烧得痴傻要好。
程婆婆看着眼睫上挂着泪珠的小姑娘,心中暗叹一声作孽啊,这孩子绝对不是走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