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52)
虽说不战而胜对常巡来说也算件好事,但那詹溪生明显未尽全力,见到他却说力竭不相争,平白让常巡觉得面上无光。
“原来出家人说话也能这般毒,倒是有几分师尊的‘风采’。”季玉朗自然乐得见常巡吃瘪,一扭头见童诗起身,“九师叔这便要去?”
“三哥。”
“做你想做的便是,不必顾及我。”
得了这句话,童诗才飞身上了擂台。她九年前曾来过一次,那时她败于耿垣之手,其后数年童诗闭关锤炼自身武艺,四处游历扶危救困,武功虽无法与那些宗师比肩,却也在刀法一派登峰造极,龙雀刀尊之名一度盖过了问刀楼的掌家人隋晋。
台上二人都正直壮年,武功名望俱是相当,他二人对上也颇有看头。
童诗的那把大夏龙雀是难得的名刀,自古战场遗失之后便没了下落,后来被酷爱藏刀的游翰意外取得,收入刀阁之中,只是后来游淮川承袭了楼主之位,便把好刀通通拿出去赔给了手下人,常巡那把剑虽不是什么孤品神器,却也是名家淬炼出的好剑。
龙雀为环首大刀,刀身看着颇为沉重,而童诗人虽看着纤弱,出刀却极稳。
那刀带着雷霆之势斩下,只闻得金玉交错之声,刀剑已然对上了锋芒。数息之后,二人同时错开,身形顺转,电光火石之际已试探了十余招,却是不分胜负。
只这一番,常巡便不敢再轻视这美貌女子,她身形瘦小,穿着一身男子衣袍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劈斩的力道却半点不比那些壮年力士差。最初格挡那几下,竟震得他虎口发麻,可见童诗功底深厚。
这一刀一剑皆是江湖翘楚,所用也都是各自精妙功法,互有试探,一时倒说不上谁胜谁负。
台下有耿家的侍女手捧香茶行至各处换上茶水,众人都集中心思观望台上两人比试,无人注意到那排侍女队尾一人身形高挑,只是一直垂着头让人瞧不清楚,朱怀璧余光瞥了那女子一样,却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品茶。
侍女行至场中之时,末尾那人突然掀翻茶盘发难,一枚暗器又疾又毒朝着常巡背心打去。
第三十一章 孟女血书
常巡本全神贯注与童诗较量,那暗器自他背后而来,又因为站得近,眼看就要打在他背心。
童诗此时手腕陡然一转将那枚暗器挑飞,同时伸手一抓,将常巡人捞过来,自己却因为常巡收势不及而被割伤了手臂。
那女子一击不成,面上流露出懊恼悔恨之色,随即伸手往怀里摸,离得近的侠客怕她又要掏暗器伤人,连忙抢上前点了那女子穴道,用蛮力将人按压在地。
“木夫人,得罪了。”常巡收了剑向童诗抱拳致歉,纵然那一剑是因为童诗伸手拉他才不小心划到的,但到底是被自己伤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视而不见。
“无妨。”童诗反手提刀,只应了一句便朝方才暗器掉落的地方去了,拾起来细看却发现并非寻常匕首,那白刃一边刻有一个‘孟’字。
“贤侄受惊了,童大侠的伤可有大碍?”拿着那柄匕首返回,耿垣已来到台中问候。
童诗淡定摇了摇头,答道:“皮肉伤,不碍事。劳盟主挂怀。”
“小侄无事。”常巡盯着那女子,此刻她已被耿家剑侍牢牢按住。若是照他的脾气,定要将这女子活剐了示众,但武林盟会之上,还是要顾着慈悲剑的名号,只得忍下心中怒火责问道,“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竟要害我性命?盟主可识得这女子?”
那女子身上穿的是侍女的衣裙,又是跟着耿家奉茶侍女一道来的,自然让人先想到的就是耿家。
耿家人也不可能记得每个下人的容貌长相,招来奉茶的侍女询问,皆以为是府中人手不够新招募来的,便没有人留意,但无论此女是否为招募而来,抑或只是偷了衣裳混进来的,耿家都难逃一个监管不严的罪过。
“老夫御下不严,让贤侄受惊了。”耿垣先是安抚了常巡两句,随后板着脸命令那女子抬起头来。
剑侍扯着那女子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右颊一道扭曲的伤痕直蔓延到嘴角,生生把一张艳丽面容毁得不成样子,她拼力张口却喊不出来声音,只不断扭动挣扎,眼神怨毒地盯着常巡看,还是先前制住她的侠客想起解了她的哑穴,女子这才发出声来。
“常巡!畜生!你不得好死!”那女子即便被压制着,却仍不断挣扎,声嘶力竭咒骂常巡。
“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一旁有人却反对道:“盟主,这疯妇险些害了常大侠,您还听她的作甚?!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常巡也附和道:“小侄以为这女子极有可能是影门之人,她方才出手一击可见是有武功底子的,必定不是寻常良家女子,不若押下去细细拷问……”
“常大侠这话,本座倒听不明白了。”
台下一人出言打断,常巡看去,却是朱怀璧。
“不知朱楼主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常大侠方才那句有武功底子的比不是良家女子……”朱怀璧话只说了一半,视线却在场中飘忽不定,毕竟武林之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家学底子。方才常巡这么说时,她们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被朱怀璧这么一带,好像听着真有些别扭。
常巡板着脸回道:“朱楼主不要断章取义,曲解常某的本意。”
“呵。话是常大侠自己说的,朱某可没有改你的话。”
“常某一时言语不慎,不知哪里得罪过朱楼主,竟抓着常某一时疏忽不放?!”
常巡义正严词辩驳了一番,竟还听出些许委屈来。他在江湖上素来广有侠名,而被他指责的朱怀璧近来名声着实不太好听,两下一比,自然有人更倾向于常巡一边,但顾忌着问刀楼的势力,却也没敢说得太过,只劝道:“朱楼主想是误会常大侠的用意了,近来影门屡屡侵扰中原武林,这女子刺杀时机来得如此之巧,若是不幸被她得手,正道武林岂非要痛失一肱股。常大侠也是为了正道武林着想……”
“常大侠行得正做得直,那不妨让盟主问上一问。贵友和您这般急着处置这女子,莫不是想灭口?”
常巡面上险些没绷住,他握着剑忍了又忍,驳道:“诸位英雄今日齐聚此地正是为了商议讨伐影门一事,常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不知朱楼主句句阻挠,给常某人身上泼脏水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想庇护此女?事关正道武林存亡大事,朱楼主可别错了心思。”
朱怀璧起身,却不理会常巡的质问,而是直接朝耿垣拱手道:“既然常大侠并不忌讳,劳烦盟主问上一问,也好让众人一起听听,出个主意。”
“老夫正有此想。”耿垣应下,直接把常巡反驳的话噎了回去。
众人重新落座,耿家剑侍奉命解开反绑女子的绳索,将人带至台中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