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66)
徐绾嫣懒洋洋的,不知是不是被他传染了风寒,“不知道。”
楚怀信看着她,不由得一笑,嘴里嘟囔着些什么,不用猜都知道,大抵是在说徐绾嫣冒傻气。
他动作很是好看,许是因为从小培养的皇家礼仪,即使是君子远庖厨,他做这些动作也是矜贵无比,仿佛下一瞬又能将手移到朱砂笔上定乾坤。
徐绾嫣挪着步子,坐在地毯上看他,圆圆伸着懒腰,也过来凑热闹。
徐绾嫣抱着它,专心致志地盯着楚怀信的动作。
她本以为楚怀信是说笑,没想到他还真会做。
他的动作游刃有余,一举一动流畅又优美。
楚怀信看着她这般盯着自己,不由得生出些炫耀的情绪来,“那阵你吃蜜枣包吃的那样凶,一天恨不得吃八个。”
“我就琢磨呀,这蜜枣包得有多好吃,让你能喜欢成这样?我学了做给你吃,你会不会喜欢呢。”
“你过年那天,桌上那盘,就是我做的。”
徐绾嫣手上摸着圆圆的毛,圆圆闲适地闭上眼,打起了小呼噜。
“原来那是你做的,我说怎么没有往日那样甜。”她嘟囔着,眼神紧紧盯着楚怀信手中捏着的面团。
楚怀信叹了口气,鼻音说着:“太医吩咐了,让你少吃甜食,你不记得了?”
徐绾嫣“哼哼”两声,不说话。
于是两人又换了话题,明日的寿宴没甚特别的,只消按部就班,他们俩冷着脸拿出皇上皇后的气势,给丞相夫人撑个腰即可。
“顺便敲打敲打许名默。”徐绾嫣提醒着。
楚怀信点点头,其实许名默倒是没被他放在心里,毫无威胁又事事让人瞧不上的弟弟,除了会哭什么都不会,只查上一查,他家那点子破事便都能露出来,到时候他连那点吸引姑娘的家底都没有了。
比之许名默,倒是徐骁更能让他放在心上一点。
宴会结束第三日,他们便要启程下江南了。
带着几位官员,这其中便有苏清如。
有一日晚上安寝时,楚怀信同她分析了许久,苏家和他那母后之间的关系,徐绾嫣怕他说的多了难过,只说着自己困了,便一头栽在了他胸口,再不言语。
楚怀信哭笑不得,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没事,给你讲讲,你也好心中有数。”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就是他是咱们的人嘛。”徐绾嫣自小便很会在夫子的谈话中挑出重点来,此时也是一样。
楚怀信点头,“确实。”
于是徐绾嫣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只让他安心睡觉。
楚怀信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探出舌尖舔了她的手指一下。
徐绾嫣飞速将手收了回来,装出一副嫌恶的样子,“恶心死了。”
楚怀信受伤极了,带着他风寒的鼻音,“唉!真是年老色衰,被小满嫌弃了。”
“以前亲了小满一脸,小满都只会害羞地往后躲,现如今不过是亲了一下手,就被人说恶心。”
徐绾嫣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于是楚怀信又是老样子,把人控制在怀里,用体重压制着,又不放得太实,以免把人压坏了。
“好啦,乖乖睡觉。”
徐绾嫣这才闭上眼,缩在他滚烫的胸膛,像是初春汲取热度的小猫,尾巴被那人握在怀中,呼吸逐渐平缓。
徐绾嫣撑着下巴,从回忆中抽身,问道:“你这身子,真的能行吗?”
楚怀信又挑眉,“我身子怎么了,不是好的很?”
他这话本没有别的意思,然而徐绾嫣还是想偏了。
楚怀信看着那人红了的耳根,不由得低头,“想什么呢,小满?”
徐绾嫣轻咳,“没什么……”
第40章 美人
她只是无端想起了几日前煲的汤。
蜜枣包做起来倒是容易得很, 不过一会儿,楚怀信就连馅带皮地做好了,一个一个摞在那儿, 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天刚擦黑, 饺子端了上来,蜜枣包也被人送到了小厨房的蒸笼上。
楚怀信净了手, 把酱油碟放在了徐绾嫣面前,又给自己盛了碗饭。
他低着头, 鼻翼微红, 几缕碎发从鬓角处垂了下来,愈发显得他棱角分明。
徐绾嫣咬着筷子头,打量着他。
不愧是自己当时一眼就相中的人,真真儿是俊朗极了。
楚怀信盛好了饭,就见嫣儿盯着自己看, 于是他扯起嘴角,温柔地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不饿么?十五说你午间都未用膳呢。”
“还好。”徐绾嫣夹了饺子放到碗里,坐得端正,又将饺子放入口中。
味道不错,还很像楚怀信包的。
楚怀信会包饺子,然而他是不吃饺子的。
先皇后临去之时,将最后一份解药包到了饺子里,从此他便再未吃过饺子。
两人捡着这一日有趣的事聊着,打打闹闹间就也吃完了这顿饭。
楚怀信的蜜枣包做的小, 他估摸着晚间徐绾嫣画上一会儿画, 待到临睡也该饿了, 到时候吃上一两个, 也算是不饿着肚子睡觉,也不至于太撑,睡得难受。
今日难得,楚怀信闲了下来,他斜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本游记,圆圆缩在他的怀中,于是他还得腾出来一只手,轻轻地给猫梳毛。
徐绾嫣左右无聊得很,拎了两根狼毫笔,在库房中找了许久,翻出了朱砂和赭石,打算画画。
是以楚怀信又多了个活儿,把大块的矿石砸小。
他在那头砸着,徐绾嫣跪坐在地上,头发尽数散着,认真地将矿石磨成粉。
楚怀信手中动作慢慢,手腕微动,矿石几乎被磨成了粉,只需要徐绾嫣再磨几下便能加水作画了。
她将狼毫笔沾了朱砂,在砚台上抹了两下,又点在纸上,微微蹙眉思索着颜色,许是觉得太过艳红,便又加了些水,再掺了点钛白。
徐绾嫣爱梅,也善画梅。
她年少时用青涩笔法画的梅俱都挂在了丞相府中,送给楚怀信的又被他挂在了太子府的内殿,如今大抵是挂在了金銮殿的偏殿中。
剩余几幅被她的爹爹——丞相大人,逢年过节地送出去做了贺礼。
他只板着脸说是名家孤品,也没说是哪个名家,旁的官员也不敢问,生怕露了怯,于是供了起来。
长久地看下来,总有人挂在那儿欣赏,于是便发现这画中的妙意,一时之间倒也打出了名声,又因着不知姓名,大家便只称这画者为梅花娘子。
这事一出,丞相送礼更是少费了许多心神,只在徐绾嫣桌上抽一幅即可。有一年过节时把徐绾嫣画了一半的画拿走,送给了户部的尚书大人,尚书大人诚惶诚恐地拉开卷轴,初次瞧见这残缺的画还有些不解。
仔细琢磨了许久,他欣喜若狂地将这画带到了好友那里,邀请他一起细细品鉴,为此还做了首诗,传唱到如今,也算是段佳话。
好巧不巧,那位好友正是书院的夫子,彼时正在给他们授课。
楚怀信趴在窗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暗暗将夫子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滚瓜烂熟地绕了一圈,同先前脑子中的东西连在一起,又生出些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