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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墨烟(101)

作者: 妄云栖 阅读记录

温雪瑰张口吃下,鲜香的肉汁在口中爆开,心情又好转了一些。

见她眉心慢慢舒展开来,郁墨淮才温声问她:“怎么了,今天出门,不开心?”

温雪瑰也不知该怎么说,过了阵儿,才七拐八拐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我家里所有人了?”

郁墨淮不知这个提问的用意,想了想道:“应该是吧,你奶奶,父母,哥哥弟弟,都见过了。”

顿了顿,又把田梨和黎珂都算上了:“还有你两个闺蜜。”

温雪瑰见曲线救国不成,索性问得更直白些,直接道:“那你见过我妹妹吗?”

闻言,郁墨淮双眸轻抬,漆深眸色间掠过一丝微愕。

“……你还有个妹妹?”

“堂妹。”温雪瑰连忙道,“是我叔叔的女儿。我叔叔不管公司的事儿,住的也远,所以和我家关系不太近。”

郁墨淮了然颔首,这才道:“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真的?”

温雪瑰心下稍喜。可转而想到当年温兰挑学校时,非米兰不去的样子,又觉得心里难受。

她不是不相信郁墨淮,可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只得又追问了一句:“从来没见过?”

见她这样,郁墨淮大概明白她在介意什么了。

他轻轻扯唇,放下手中的筷子,侧身过来,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他笑起来的样子愈发好看,冷感与威势全数褪去,多了夏日的暖意。

眸光细碎,像含着星芒。

郁墨淮温声开口。

“要真有那个闲工夫,我宁愿早点认识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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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水果派

听他这么说, 温雪瑰觉得心头的千层重担全都卸了下去,那股不知名的酸楚感也化作了甜蜜。

她唇角扬起,露出个甜丝丝的笑。

尽管在面对外人时, 已在城府方面长进了不少。

可在郁墨淮面前, 她仍是毫无保留, 阴晴悲喜都写在脸上,一眼望得见底。

见状, 郁墨淮笑着道:“没事了?”

“嗯。”温雪瑰点头。

她想起, 米兰除了是博科尼商学院的所在地,也是世界有名的服装设计之都。

也许温兰是出于这个缘故才一定要来。

她下定决心, 从此再不去介意这件事。

于是一身轻松地伸了个懒腰,糯声道:“今天没能一起吃晚饭,太可惜了。明天你要去公司吗?”

“不去也行。”郁墨淮道, “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这么快?”温雪瑰很惊诧。

“就是一点小问题。”他回得轻描淡写。

惊动了整个董事会的情况, 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小问题。

温雪瑰就算是在自己父兄身上都没见过这种气魄。

见她仍有些怔忡,郁墨淮便接过话题:“明天空出来陪你。想去哪?”

她想了想, 道:“你对米兰肯定比我熟悉多了,就去你喜欢的地方吧。”

说完这句, 她忽然感到一丝熟悉的既视感。

随即, 电光火石间,她立刻想起来。

曾在佛罗伦萨时,她也说过这句话。

那时的艾伦,给出的回答是电影院。

温雪瑰不禁屏住呼吸,悄悄看向对面的男人。

那是一个为了套路她而随口说出的谎言吗?

对于和艾伦的初遇,她一直摸不透, 自己爱上的那个他, 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他。

尽管她明白, 此时两人间的感情没有半分虚假。可一提到过去,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在意。

郁墨淮说,会证明给她看。

而她的要求,是不再有丝毫隐瞒。

见他启唇,温雪瑰的呼吸愈发紧张。

“在意大利,我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

郁墨淮垂下眼眸,唇畔浮起一丝苦笑。

“除了电影院。”

听到这个相同的回答,温雪瑰一瞬便放下了心。

她心头甚至涌上一种类似感激的情绪。

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都是坦诚的。

她柔声道:“为什么是电影院?”

郁墨淮仍浅浅地笑着,笑意里那丝苦涩却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不是耽于自怜的人。

男人眉眼轻抬,语调是种懒怠的无所谓,融着些许松散笑意。

“因为有暖气,还有舒服的座椅。”

“只要买一张票,就可以待一天一夜。”

室内幽静,玉石色的餐桌台面让人觉得冷冽。

郁墨淮抬起修长手指,随意点了点台面。

狭长双眸幽黯,极快地掠过一丝寒芒。

“我十四岁来意大利,可不是为了度假。”

温雪瑰呼吸一窒。

她知道郁墨淮是在博科尼商学院读的大学,却没想过,原来他那么早就来了意大利。

十四岁,刚好是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彼时,郁长明早已再婚,宋玉霜带着郁殊鸠占鹊巢,而他再无容身之所。

温雪瑰垂下眼眸,觉得很难过。也不知该怎么说,少顷,才道:

“……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她简直恨自己,为什么只能轻飘飘地问出这种话。

“还好。”

郁墨淮倒不觉得有什么,顿了顿,又很低地说了句:“……就行。”

温雪瑰没听清“就行”前面的两个字是什么。

于是凑得更近些,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郁墨淮扯了扯唇,看着女孩清亮的黑瞳,温声道:“能离开云珀就行。”

“那时候,容不下我的人多了去。”

短暂忆起往昔,郁墨淮只觉得十四岁的自己弱小得令人厌恶。

他轻轻蹙了下眉,抹去幽黯的思绪。

少顷,才漫声道:“要不是我姑姑,我来不了意大利。”

那天是季汀竹的葬礼。

天气很差,下着自她离世后就没停过的瓢泼大雨。

葬礼安排在一个偏僻而隐秘的场所,只通知了很有限的几个人。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强撑病体的姥爷愈发羸弱,一直捂着嘴咳嗽。

几位邻居送上花圈。

她生前的旧友,给她当过伴娘的女人,从遥远的城市飞来,哭声一直没有停过。

十四岁的郁墨淮一身黑衣,站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枝孤零零的光叶白兰。

他买不起一整束。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刺耳的笑。

九岁的郁殊居然冲进了会场,一身华服鲜亮,头上还戴着红色的小老虎帽子。

他满屋子横冲直撞,高声叫骂着郁墨淮和季汀竹的名字。

满是恶意。年幼而肆无忌惮。

那是郁墨淮第一次揍人。

他一把扯碎郁殊的衣领,将连滚带爬的孩子拖进屋外的院子里,拳头和着漫天大雨砸在他脸上,打飞了那顶小老虎帽子。

郁殊被揍得抱住头,浑身蜷缩成一团,声音反而更大了。

“我妈说了!你妈这种女人没用!”

“守不住财,守不住男人,连自己都赔进去,就是个笑话!”

院落不大,“笑话”两个字远远地飞向青色的屋檐,传来被雨水浸湿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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