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烟(112)
宿醉的感觉还残余在脑海里,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结果一看备注,温雪瑰打了个激灵,清醒得跟刚从冷水池子里捞上来似的。
她战战兢兢按掉视频请求,在对话框里输入:[爸,我在忙呢,等会儿……]
还没打完,温岩再次打来视频。
她立刻直起身子,贴着床头,坐得笔直。
然后,慌乱地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被框入镜头的部分,只剩下看不出地点的白墙。
这才抖着手按下接听键。
温岩的面容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他人在办公室,背景墙是一片颇有气势的多宝格,古色古香,品味上乘。
“玫玫,才有空啊。”
温岩跟女儿打了个招呼,关切地问道:“头发怎么这么乱?”
温雪瑰抬手抓了抓发顶,心虚道:“熬了个夜。”
温岩摇摇头,叮嘱道:“少点熬夜,对身体不好。咱们家不缺钱,就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温雪瑰连连点头。
温岩沉默了片刻,又道:“昨天,你一听完小璟的话,就立刻跑出去了……”
他抹了一把下半张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爸爸挺担心你的。”
“没事,爸。”温雪瑰轻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谁也不能改。”
温岩点了点头,注视屏幕片刻,忽而面露狐疑。
“你在画室?”
他抚了抚下巴上的短须,眼睛朝屏幕凑近,越看越觉得不对。
“我怎么看这背景,不太像呢?”
温雪瑰的心脏立刻悬到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气,急中生智,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向上一抬。
视角朝上,正好将床头那副精装裱好的《紫色鸢尾》框进屏幕里。
温岩眼睛一亮:“哟,真漂亮,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
她含糊着道:“前两天。”
怕露馅,她又立刻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这才松了口气,微嗔道:“看吧,我不在画室,还能在哪。”
“是是,我家玫玫最乖了。”
温岩朗声而笑,放下心来,同女儿道别。
等视频挂断,门口才响起漫不经心的敲门声。
抬眼望去,郁墨淮一身休闲家居服,柔软的面料冲淡了气质的冷感,正闲散倚在门边。
“打完了?”
温雪瑰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见他信步走进来,又不满地说:“怎么我每次睡醒,你都不在。”
郁墨淮眉尾轻挑。
正好她手机屏幕还亮着,郁墨淮便抬起手,指了指右上方的时间。
11点52分。
温雪瑰轻咳一声。
“你昨晚喝醉了,睡久一点也很正常。”
郁墨淮给她台阶下。
一瞬间,各种浸染了夜色和酒意的碎片涌入脑海。
温雪瑰这才零零散散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处,出了一会神。
过了阵,忽然蹙起眉毛,一言难尽地看了郁墨淮一眼。
郁墨淮:?
他坐在床边,温雪瑰便鉴宝似的靠过来,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胸肌,然后是腹肌。
最后,停在了人鱼线的上方。
她似乎极难启齿,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开口。
“郁墨淮,你是不是,身有隐疾?”
郁墨淮呼吸一窒。
他掀起眼皮,见女孩探身望来,一脸委婉的关切。
她这一觉睡得黑甜,身上的不适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人生龙活虎,灵巧地动来动去,也不见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嘴皮子更是利索。
比起昨晚那个,艰难造句的小醉鬼,简直不像一个人。
温雪瑰面露遗憾,轻轻啧了声。
然后,才不吐不快地继续道:
“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这么能忍?”
“……”
郁墨淮似笑非笑地扯起唇。
他坐在背光处,身上的檀木香糅合了正午的阳光,勾勒出清隽倨傲的轮廓。
少顷,仍不太甘心似的,舌尖轻轻抵了下内侧唇角。
“醒利索了?”
这句话语气极淡。
温雪瑰眨了眨眼。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炫目的日光自落地窗外流泻而入,她倒是还没预料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慢悠悠点了点头:“嗯。那又——”
话还没说完。
男人俊美的五官忽而欺近,又密又长的睫毛挡住光线,眼睫间那颗小痣像摄人心神的微型旋涡。
他略带粗鲁地吻下来,撬开她齿关,舌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温雪瑰睁大了双眼。
这个动作太过于猝不及防。连用于惊呼的短促气息,也被他摄取殆尽。
随即,失重感强压下来,迫使她朝后仰倒。
沉积多日的渴望被倏地唤醒,似火花溅落,一触即燃。
可温雪瑰却有些慌乱。
“窗帘,窗帘还没拉起来——”
她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在细碎却强势的吻势下拼命躲闪,勉强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可耳畔却响起轻笑。浸了温沉暖意,缱绻厮磨,极为撩人。
“这里是独栋,不会有人看到。”
这话丝毫没安慰到她。
明亮的日光自窗外涌入,没了夜色的遮掩,他们在做的一切都愈发清晰可见。
温雪瑰害羞地将头埋进他肩窝,用尽浑身的力气缩起来,像一只小小的鸵鸟。
“……太阳。太阳会看到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郁墨淮默然片刻,吻了吻她的发旋,起身将窗帘拉好,又顺路将床头柜内的东西拿出来。
温雪瑰红着耳根坐在一旁等候,小声道:“你准备的还挺充分。”
郁墨淮动作一顿,将包装袋咬在口中,空出一只手。
而后,似惩罚一般,狠狠揉了揉她的耳垂。
“你知道这是哪儿?”
他翻身而上,温沉的檀木香铺天盖地。
洁净清冽,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几欲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温雪瑰阖上双眸,隐约听见他低哑的话音。
“玫玫。”
“这里是我们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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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岩挂了视频,慈爱的神色也渐渐淡去。
再看向面前的来人时,已是满身的威仪。
“就是为了这事儿,你才大老远跑来公司一趟?”
温成坐在沙发的侧座,脊背挺直,双膝合拢,手部拘谨地摆放在膝盖上。
他一脸恳切,沉声道:“这关系到雪瑰的婚约,是咱家的大事。”
“时璟说的没错,郁家家主深不可测,跟咱们雪瑰不是一路人。”
“哥,爸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
温岩揉了揉眉心。
他自然不会看不出,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藏的是什么花花肠子。
可是,自从时璟将那些资料拿出来,他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别人都图郁家的荣华富贵、高不可攀。
可他只希望,家里唯一的掌上明珠能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