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32)
众人这才悻悻噤声。
他们几个文官自是不知习武之人的听力有多好,哪怕隔着数丈开外,殷离还是顺着风声听了个大概,萧沐更是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俩人的脸色都有点复杂。
萧沐是无奈,他这强取豪夺的帽子是脱不掉了。
殷离的脸色更怪,含情脉脉?哪个蠢货说的?他扭头看去,却只能看见立即拉开了距离,佯装无事发生的官员们。
他皱了皱眉,不自觉地看一眼萧沐,又像是避嫌似地收回了视线,清了清嗓子道:“我天生含情眼。”看谁都一样,他在心头补了一句。
萧沐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疑惑看向殷离,“什么?”
殷离看着眼前人一脸懵懂的表情,心口莫名一堵。
心道算了,无关紧要的流言而已,他向来听得多了,这会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多久浩荡的队伍到达猎场,稍作休整后,皇帝开出了第一箭。
文官武将们呼啸着分散开来,搭弓射箭捕捉被放逐山林间的猎物。
殷离盯紧一只野兔,一面策马一面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开了弓。
嗖地一声箭矢离弦,眨眼之间,百丈开外的灰兔被生生钉在了一片岩石上。
殷离目光发亮,唇线微扬,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好箭法!”
听见这个声音,他面色一沉,正想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进,可那人已经策马到了他身侧,硬生生挤进他与萧沐之间,“古有养由基百步穿杨,孤看阿离巾帼不让须眉,比古之名将更胜一筹。”
殷离心头冷笑,面上不显,目不旁视地淡淡应了声,“皇兄过誉。”
殷嗣含笑打量着殷离,又回头瞥了一眼至今未开一箭,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萧沐,轻蔑一笑道:“不像有些人明明身子骨不成却要凑春猎的热闹,贻笑大方罢了。”
殷离越过太子看去,见萧沐正仰头望天,然后随手挑了张弓。
他轻笑一声,“春猎非比寻常,身为一国储君,皇兄还是在狩猎上多上点心,少管旁人嫌事,若是如往年一样又被我赢走金弓,就不好了。”
殷嗣闻言非但不恼,还笑着道:“让阿离赢,皇兄心甘情愿。”
便在此时,二人同时听见一身爆裂破空声响起,声音之响亮,足见箭矢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周遭人们同时仰头望去,便见天空中一声嘶鸣响过后,一个黑点从高空直坠下来。
那黑点随着下落越来越清晰,有人惊呼一声:“游隼!”
殷离闻言心头一跳。
游隼飞得极高,速度亦快到目力难极,连他也没有把握射下。
他扭头一看,见萧沐正收了弓,视线下移,撞向殷离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用震惊不已的目光看向萧沐,简直不敢置信,“这不是萧沐射下的吧?”
不久后有侍从捡回了游隼,高声呼道:“箭尾是白翎,萧世子的箭!”
众人哗然。
这病秧子这么强吗?竟然能将高飞的游隼射下,今年的金弓岂非……
萧沐瞥见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殷嗣,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过去在殷嗣耳边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刺客怎么不来了?”
殷嗣闻言瞳孔一缩,如临大敌般道:“你胡在说什么?”
他确实下了令,可刺客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让萧沐提前知道了?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隐秘,知道的只有他身边最知根知底的亲随,难不成……
光是一个念头闪过,殷嗣就背脊发凉,又惊又怒。
谁背叛了他?!
萧沐没看懂太子几近惊恐的目光,继续道:“你别轻易放弃,失败乃成功之母,让他们来吧。”
萧沐以为自己声音压得足够低,常人若非有功夫在身,在这种呼呼的风声里是断然听不见这话的,然而殷离还是全听见了。
殷离心里咯噔,诧异看向萧沐,这病秧子想干什么?震慑太子吗?可太子并没有派刺客,都是他假扮的。再让这俩人对上几句,恐怕他假扮刺客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不能再让他们聊下去,殷离正欲找个由头将萧沐唤回,却听见殷嗣的声线都绷紧了:“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殷离眯了眯眼。
虽然殷嗣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看出了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惊怒。
那是心虚的表现。
什么意思?这家伙真派刺客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王府不可能至今没有动静,难道……
他正思索着,便听见萧沐淡淡道:“这样啊。”
萧沐心想也是,哪有人会承认自己派了刺客的?可他是真的想劝殷嗣别放弃,不过以他的身份怎么说都没用吧?
算了,萧沐想了想,道:“抱歉,大概是我弄错了。”他说完又坐直了,似乎被其他猎物吸引,策马离开。
殷嗣蹙足原地,莫测地盯着萧沐远去的背影,岂有此理!
什么叫别轻易放弃?什么叫失败乃成功之母?这何止是警告,更是赤裸裸的嘲讽!
这是看不起他,笃定他无论如何刺杀不了自己吗?
萧沐,孤定要你狗命!
殷离回头看一眼殷嗣,一眼看穿对方掩藏在表面镇定下,汹涌的怒火,不由轻笑了一声,亦策马跟了上去。
这病秧子,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嚣张跋扈又诡变多端。
不过撂下两句话,就把殷嗣刺激得方寸大乱。
想到这里,他竟升起了久违的好奇感来,竟想看看后续会怎么发展了。
不过……他又想了想,萧沐没有料到那些刺客其实并非太子派来的,这种错误的关键信息会不会对萧沐的判断造成影响?
肯定会的。
殷离思索片刻,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帮这病秧子留意着些吧。
第18章
首日的狩猎只是热身,整个春猎持续的时日不短,得小半个月,于是入夜后,众人先至行宫安顿驻扎。
殷离与萧沐分帐而居,下人们忙着将一应用品搬进帐中,来来往往,忙碌非常。
殷离悄悄退到一处账后的僻静地,确定周遭无人后,低呼一声:“阿七。”
影卫悄然出现,作揖道:“殿下。”
“带了多少人?”
“十五人,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安插在各营的卫兵里。”
“盯紧殷嗣的帐子,有任何动静,回来报我。”
阿七思忖了一会,道:“关于太子,属下确有一事感觉不大对劲。”
“什么?”
“太子身边的掌事太监一向是刘公公,不知怎么,就在刚刚,太子刚安顿下来就把跟前人全换了。”
“哦?”殷离思索了片刻,很快就全想通了,他忽然笑起来,笑得双肩都在抖。
阿七鲜少见到自家殿下笑,至多是暗中守卫时,隔着被解开的屋瓦看见殿下对着萧沐浅浅地笑,如今这样开怀地笑却是从未见过,笑靥如花的殿下把他看呆了。
“殷嗣定以为刘公公是萧沐的奸细。”殷离笑着道:“萧沐这病秧子,三言两语就让他自断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