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色一厉:“给呼延贺日传信,不可让萨安力回西洲!”
婢女骇然,但不敢违抗公主命令,忙忙去传信。
苏韶棠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她在浴桶中待了快半个时辰,才觉得浑身通透,换上金贵的云织锦缎裙,眉眼才舒展开来。
她坐在铜镜前,络秋替她擦着青丝,沈玉案忽然靠近,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
苏韶棠从铜镜看向他手中的东西,正是她当时扔下的玉瓶。
络秋惊讶:“这不是夫人扔掉的那个玉瓶吗?怎么会在侯爷手中?”
沈玉案和铜镜中的苏韶棠对视:“对亏夫人给我留的记号。”
苏韶棠留下的记号有用,她自然得意,轻哼一声:“算你有点脑子。”
系统欲言又止。
它真想告诉宿主,哪怕没有这个记号,沈玉案也猜到了依着她的性子会去羡城。
沈玉案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他接过络秋手中的锦帛:“我来吧。”
络秋偷看向夫人,见夫人没有拒绝,才敢将锦帛交给侯爷。
松箐摸了摸鼻子:“两位姐姐这一趟也受了惊吓,不如去耳房喝口酥油茶,暖暖身子。”
络秋和络春对视一眼,忙忙跟着松箐一起退了下去。
须臾,室内只剩下苏韶棠和沈玉案两个人。
络春离开时碰到了室内轻垂下的珠帘,珠帘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本该很轻的声音,但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楚。
沈玉案动作生疏,但胜在温柔细致,没有弄疼苏韶棠一分。
苏韶棠寻着他的毛病:“不如络秋做得好。”
沈玉案低声:“日后会熟练的。”
他声音很轻,仿佛在苏韶棠耳边响起,苏韶棠忽然身子稍僵。
她回神后,质问系统:“这具身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耳根子这么软?
【原身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句回答仿佛暗示了什么。
苏韶棠稍顿,骂了句:“破系统,半点用都没有。”
骂完系统,她只觉得室内安静得让她有点不自在,没有去看沈玉案,恼声抱怨道:“这两人去喝杯茶,怎么这么慢。”
第55章
络春和络秋去喝茶,不止是慢,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耳房中,络秋时不时就探头朝隔壁看去,脸上有担忧:“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松箐拦住她,将糕点和酥油茶朝她面前一摆,谆谆诱导:“侯爷和夫人难得单独相处,夫人也没喊咱们,络秋姐姐就安心地歇着吧。”
可千万别回去打扰侯爷和夫人。
他还指望着侯爷和夫人早点培养出感情,搬回闻时苑呢。
前院冷清清的,和待在闻时苑中感觉完全不一样。
夫人再如何娇气难缠,但闻时苑中总是热闹的,瞧着就有人气,不似前院,他根本寻不到说话的人。
松箐偷摸朝隔壁看了眼,心里不断替侯爷鼓气,明面上笑呵呵地将络秋两人给拦在了耳房中。
寝室中,久等不回来两人,苏韶棠细眉轻蹙。
青丝将干,沈玉案将锦帛放下,他状似不经意抬手抵唇轻咳了声。
苏韶棠抬头,从铜镜中看向他:“你怎么了?”
沈玉案摇了摇头:“没事。”
话音刚落,他就侧过头,呛咳了两声,他眉心轻拧,似乎有点不适。
苏韶棠想起他昨日淋了雨,后来还一直穿着湿透的衣裳,狐疑:“你不会受凉了吧?”
沈玉案顿了顿,才迟疑:“也许。”
苏韶棠颇有点无语:“受凉就是受凉,什么叫也许?”
她默默吐槽,可真能装。
她正觉得不自在,当即就道:“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沈玉案没有动。
苏韶棠不解地看向他,就见沈玉案似有些为难道:“我今日能否在闻时苑中留宿?”
“为什么?”
沈玉案语气温和:“前院的地龙不知为何坏了,我素来闻不得炭烟,明日还要上朝,若是住在前院,我怕病情会严重。”
苏韶棠狐疑地看向他:“地龙怎么坏了?”
府中只有前院和正院有地龙,沈玉晦的院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而且,苏韶棠纳闷:“你什么时候闻不得炭烟了?”
沈玉案面不改色:“前日就坏了,我本是准备昨日让人来修,但谁知出现萨安力一事,才给耽误了。”
至于后一句疑惑,他有意识地忽略掉。
但好在苏韶棠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苏韶棠还没有回答,沈玉案就垂下眼睑:“夫人若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未曾提起过。”
他稍抿唇,语气中似藏着了些低落。
苏韶棠回神,小声嘀咕:“至于吗?”
这点事也值得低落?
但沈玉案说得没错,他明日还得上朝,而且还得抓捕萨安力,若是病情加重,的确不好行事。
苏韶棠将玉瓶盖上,到底是对萨安力的厌恶占据了上风,松口道:“罢了,你今日就睡软塌吧。”
虽然仍旧是软塌,但能搬回闻时苑,就已经是进步了。
沈玉案眉眼温和:“多谢夫人。”
沈玉案在前院沐浴过,不需要再收拾,他唤来松箐,松箐不断给他使眼色询问情况。
沈玉案轻咳了声:“去前院取两床被褥来,再将我明日上朝的朝服一同取来。”
松箐眼睛一亮,侯爷这是成功登堂入室了!
他忙不迭地应道:“诶!奴才这就去!”
他跑得很快,话音还飘在室内,人就窜不见了,苏韶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沈玉案从容回答:“他同样和我赶了一日的路,怕是早就累了。”
苏韶棠了然。
沈玉案睡了,他也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苏韶棠心中对松箐闪过些许同情,在沈玉案跟前伺候,松箐的工作时间可谓是零零七,压根没有假期。
铺软塌一事,松箐得心应手,很快就将软塌铺好。
苏韶棠睡觉时不喜欢有动静,也不喜欢有光亮,所以闻时苑中是没有人守夜的,松箐也跟着早早休息。
沈玉案吹灭了烛火,转身躺上了软塌。
平心而论,软塌自然不如前院的床铺舒服,但搬回闻时苑的成就感早就压过那点不适。
这一夜,苏韶棠都睡得格外不踏实。
并非是被掳有了后遗症,而是
借宿在她院中的某人一夜都未消停,时不时就翻个身轻咳声,扰人好梦。
苏韶棠第三次被吵醒后,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你要是再发出声音,就回前院去。”
黑暗中传来沈玉案的低声歉意:“抱歉。”
他好声好气地道歉,苏韶棠一噎,她要是再计较,就好似显得她胡搅蛮缠一样。
她烦躁道:“点灯!”
须臾,寝室内燃了盏黄暗的灯光,沈玉案的身影挡了些许,并不会让灯光刺眼。
苏韶棠也借着这点光亮,终于看清了沈玉案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