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皇帝的炮灰宠后(32)
直到陆尘彰的身影消失在宝翠宫正殿,叶贵人才道:“墨公子与五殿下当真是心意相通。现下无人,墨公子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吧。”
墨遐道:“娘娘,墨遐想知道,您缘何帮助五殿下?”
叶贵人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半边精致的妆容,笑得肩膀轻颤:“墨公子如此聪慧,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墨遐当然知道。
二皇子与母妃婉嫔是崔皇后的出头鸟,依附元华宫,才勉强在这宫中占有一席之地。
三皇子的母妃陈妃背靠骠骑将军府,母族势力强大,自是看不上叶贵人杂役房出身。
至于四皇子......
尽管是崔皇后指使,到底是蓉嫔害陆辰璇成了如今模样。叶贵人如此爱憎分明,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寻求四皇子的合作?
墨遐垂着眼,不去看叶贵人:“娘娘,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墨遐真正想问的,不是缘何帮助,而是如何帮助。
他知道,叶贵人听得懂。
叶贵人敛住笑容,盯着墨遐看了半响,才道:“墨遐,本宫真的喜欢你,所以奉劝你一句。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五皇子如今年岁尚小,所以愿意纵容你深入他的一切。可是皇家最不可信的,便是真情。本宫实在不愿看到你如今对五皇子的维护,成了日后僭越犯上的理由。”
墨遐道:“娘娘,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墨遐心中实是疑惑难当,这才冒昧询问娘娘。”
叶贵人又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用镶着翡翠的护甲指着墨遐道:“你呀,年岁不大,却装得和个大人似的。还在我面前耍心眼。”
“你哪里是疑惑难当,分明就是借此试探。你不相信本宫安排给五皇子的那些人,所以想要问清来路,怕本宫借此机会,安插自己的探子,害了五皇子的性命。”
墨遐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耳尖微红,索性不再费力隐瞒:“娘娘既然明白,可否告诉墨遐,您是如何找到曾经的杜家人的呢?”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叶贵人斜斜地靠着美人榻,用手撑着额头,陷入不知何几的回忆,“这件事的开始,确实源自源于一个巧合。”
“墨公子应当知晓,本宫可不比你们这些高门大户,自幼生活在深深庭院,婢仆成群,食锦咽玉。”
墨遐有些尴尬。
他今日如此失礼,险些与叶贵人争锋相对,只是想要确认那些杜家家臣身份的真实可靠。
并不是很想听叶贵人作为皇帝宠妃,曾经并不十分光彩照人的过往。
可是叶贵人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般是多么的失态。
或许是今日陆辰璇对外人难得的亲近刺激到了她,深宫数十载,叶贵人打开了心中的阀门,便再难关上。
“在家中最艰难时,皇宫采办出宫采买杂役宫女。本宫为了不再挨饿受冻,义无反顾地随着当时的公公进了宫。”
“一日,本宫因顶撞嬷嬷被人按在地上用藤条责打。就在本宫以为自己即将命丧于此时,路过的一名衣着华丽的侍女救了本宫。”叶贵人眼底泄出一丝莫名的情绪,似是感激,似是恻然,“她说她是毓王妃的侍女,随主子进宫赴宴。匆匆命人把本宫抬回房间,又叫了医女,便离开了。”
“本宫一直打听她的名字。直到端明皇后入主中宫,本宫才知晓,她叫杜风玉,是自幼陪伴皇后娘娘长大的贴身侍女。一品女官,贵不可言。”
杜风玉,杜风岫......
墨遐忍不住道:“娘娘,杜风玉与阿四......”
叶贵人道:“杜风玉是阿四的亲姐姐。”
“云珠是本宫从杂役房带出来的,她知道本宫和杜风玉这一段过往,所以对杜风玉的容貌铭记在心。就在一年前,本宫许云珠出宫探亲,她在她家居住的那条杂乱通达,三教九流的小巷,发现了一个和杜风玉长得八成相似的男子。”
故事结束。
叶贵人止住了缠绕在舌尖的话语,看着墨遐:“想必墨二公子心中已有了答案。”
墨遐看着叶贵人,突然起身,跪地行大礼:“娘娘,墨遐今日失仪,实为关心则乱。墨遐多谢娘娘护佑杜氏族人,护我开阳宫。日后娘娘若有吩咐,墨遐定当万死不辞,以报娘娘大恩。”
叶贵人笑道:“二公子不必如此。璇儿很喜欢你,你若真想报答,便常来宝翠宫陪陪璇儿吧。”
墨遐有些犹豫:“娘娘,不是墨遐不愿,只是这般,会不会害了六皇子。”
叶贵人似是没有料到墨遐会说出这般话语,眼中盛满对墨遐的欣赏:“你果真是心多一窍。不必忧惧崔皇后,她想把手伸进宝翠宫,没那么容易。”
“阿遐,我回来了。”陆尘彰在过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后,终于归来。
叶贵人看着粘在墨遐身边不肯撒手的陆尘彰,想到墨遐对陆辰璇的亲和,眼中藏着的笑意加深:“五殿下,墨公子,今日天色不早,本宫便不留你们了。快些回开阳宫吧。”
墨遐和陆尘彰一齐告退。
艳橘色的夕阳飞逝在宫墙上,拉出地面斜长的光影。
墨遐牵着陆尘彰的手,一大一小,一步一步走向开阳宫:“殿下今日开心么?”
“不开心。”陆尘彰有些气鼓鼓。
墨遐装作很是惊讶地道:“什么,明明殿下堆木块堆得忘乎所以,还和六皇子争抢得不亦乐乎,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呢?”
陆尘彰想到今天被墨遐带着做的丢脸事,就更生气了:“阿遐,你不准再带着六皇弟和我们一起。他只会玩小孩子的东西。”
墨遐知道陆尘彰心中别扭。他握着陆尘彰的手,低声慢语:“殿下,您是六皇子殿下的皇兄,怎么能这么说他呢。若是让六殿下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陆尘彰不服气,想反驳。可是看到墨遐温柔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蔫了下去:“我知道了。”
墨遐揉着陆尘彰的头,鼓励道:“殿下真乖。”
陆尘彰觉得自己做了好大的让步,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争取权利,晃着墨遐的手道:“阿遐,你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六皇弟。”
墨遐知道陆尘彰爱吃醋的小毛病又犯了,顺着他的意哄着陆尘彰:“好,我只喜欢殿下。”
陆尘彰又道:“这是阿遐说的。如果阿遐说话不作数,我就要惩罚阿遐。”
墨遐没想到陆尘彰还能有这么多小心思,哭笑不得:“好,如果我没有最喜欢殿下,就任由殿下处置可好?”
陆尘彰这才满意,迈着急切地步伐,拽着墨遐的手往前走:“阿遐快一些,我想吃你做的桂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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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朝的冬天总是特别冷。
北风夹杂着雪粒,在某个不知名的夜间呼啸而至。
清晨推开门窗,放眼望去。巍巍宫墙素白一片,压得天幕暗沉,百里积霜。
墨遐坐在炭盆边,拿着一顶毛绒绒的有些泛旧泛黄的白色小帽子,用同色的丝线仔细地缝补两边垂下的毛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