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155)
赵婳来时两人已经在院子里合舞了,她搬了个椅子在廊檐下坐着,没一会儿就瞧见赵玉成似乎是要出去。
“兄长要去哪里?”赵婳见他腰间别了把剑,不由好奇。
赵玉成轻松道:“我一大男人,总不能整日守在院子里看俩姑娘跳舞,上街随处逛逛。”
此话不过是哄骗赵婳罢了。
晨间,古兰珊朵和清落还未到时,一封信从缠在石头上被扔到院中,赵玉成打开一看,信上落款之人竟是秦介。
秦介邀他今日辰时在西郊观音庙相见,了断一切。
西郊观音庙,正是此前秦介将赵婳掳走的地方。
赵玉成气不打一出来,秦介上次害的阿婳差点丧命,这次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瞒着赵婳去趟西郊废弃观音庙赴约,看看秦介究竟要耍何花招。
这厢,赵玉成走后不久,院外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一阵“笃笃笃”急切的敲门声。
清落和古兰珊朵跳得正投入,忽地被打断,目光齐齐往门口飘去。
古兰珊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敛了手上的动作,“别是赫哲休屠就好。”
“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去看看。”赵婳示意古兰珊朵别太紧张,她开门一看,十名凶神恶煞的侍卫站在门口。
“诸位官爷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赵婳半开着门,侧着身子守在门口,警觉问道。
为首的侍卫瞧了一眼赵婳,吩咐手下道:“里面的人,统统带走。”
“站住!”赵婳手掌抵在门扉,厉声诘问,“此院子住的乃是贵客,连田管事都得忌讳三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吵嚷,还不速速离开!”
“他们忌讳,我可不忌讳。”
秦介从那群侍卫中缓缓走出,赵婳看见他,神色微漾。
“阿婳,又见面了,别来无恙。”秦介扬起一抹阴翳的笑容,语音缓缓道来。
赵婳暗道不妙,这群侍卫是秦介叫来的。
她正欲关门,一只手掌横过来,将门死死按住。
赵婳抬脚,秦介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抬腿之际,一掌压住她腿。
“阿婳,同样的招数,我是万万不会上两次当的。”秦介手腕一旋,一掌劈在赵婳脖子,将猝不及防的她劈晕。
秦介露出得逞的笑容,厉声吩咐道:“进屋,将里面的另外俩人统统带走!”
话分两头,赵玉成按照信上约定的时间抵达西郊观音庙,荒破的庙中空无一人,甚至比上次来时还要破败。
赵玉成等了快半个时辰也没见秦介来,他猛地反应过来。
糟糕,中计了!
快马加鞭回到鸿胪客馆,赵玉成发现院子里的三人不见踪影。院子一片狼藉,似乎有打斗的痕迹。
赵玉成匆匆去张焱府上,通过张焱的关系进了皇宫。
思政殿。
“什么叫阿婳不见了?!”
霍澹听赵玉成说完,急急放下书卷,脸色阴沉许多。
早知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今早就该态度强硬些,说什么也不准她出宫。
每次,她都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赵玉成悔不当初,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秦介那狗定西,设计支开小将,阿婳估计是被秦介掳走了。”
“季扬!”霍澹大喊一声,候在殿外的季扬闻讯进来,“速速调集人马,随朕出宫寻人!”
霍澹一身怒意,刚从御案走下,又道:“□□手,调集最精锐的□□手,朕要让伤她之人万箭穿心!”
“是!”季扬朗声应诏,在甲胄与腰间佩剑的叮咚声渐渐踏出思政殿。
季扬匆匆召集羽林军,不承想在宫道上遇到许明嫣。
许明嫣由冬儿扶着,款款走来,妩媚的嗓音缓缓开口,关切问道:“季将军神色匆匆,这是要去何处?”
凉风吹动她细碎的头发,女子容颜姣好,眸底含了一丝愁色。
季扬微怔,忙挪开眼,道:“回贵妃娘娘,臣调集羽林军,奉命出宫办事。”
许明嫣点头,勾出一抹和煦的笑,语音轻缓,歉意道:“那本宫可莫要耽误季小将军的要事。”她往旁边退一步,让出主道,“季小将军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凉风习习,衣袍翻飞,季扬恍惚一阵,有些走神。
他跟随皇帝,从来都是在刀山火海中前行,哪怕受伤,也毫无怨言,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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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榆林巷,别苑。
秦介从傅钧手里借了十名侍卫,佯装成鸿胪客馆的侍卫,待他支开赵玉成后便带手下冲进那院子,将三名女子都捉了。
如今,古兰珊朵和另一舞姬被关在别苑另一间房中,赫哲休屠守在那屋中,自有他的计划。
而秦介,则在此处等赵婳醒来。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赵婳。
不消片刻,婳醒来,发现手脚被麻绳死死捆住。
稍微一动,后颈便一阵疼痛。
赵婳抬眼间,一道冗长的背影映入她眼帘。
秦介听闻身后动静,转身果真见到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女子醒了。
秦介敛了敛一袍,在赵婳面前蹲下身子,深邃的目光与她平视,悠悠道:“阿婳,兜兜转转,你还是落到了我手中。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赵婳嗤笑,“孽缘。”
眸色一厉,她道:“果真是祸害遗千年。”
原身此前被秦介如何折磨,她全看在眼里。
眼前此人道貌岸然,却是名彻头彻尾的疯子。
赵婳不知他那变态的心理从何而来,他不怕权势,也不惧生死。
赵婳着实猜不透他。
秦介闻言倒也不怒,笑道:“阿婳放心,我定是比你活得长久,咱们相识一场,你命又如此硬,我自是会想一个周全的法子,送你去阎王殿。正巧我也想亲眼见见你面的死亡,那恐惧的面色,看看和此时,有何不同。”
手掌轻轻搭在赵婳头顶,“阿婳临危不惧,届时应是会给我惊喜,自是不会想那群贪生怕死之辈,吓得屁股尿流。”
赵婳恶心他的触碰,头一偏,他手便落空了。
“阿婳不喜欢么?”秦介偏要触碰,虎口钳住她下颌,眼尾一抹狠戾,“阿婳与我说说,你为何会认识西州使臣?你与西州那舞姬古兰珊朵在筹划何事?”
赵婳瞪他一眼,狠道:“无可奉告!”
秦介压住怒火,指骨更加用力,“阿婳不说,可莫要怪我等会儿不懂怜香惜玉。”
赵婳知亲介是个疯子,与她说的这番话想必接下来便会有所行动。
如今她手脚被束缚,动弹不得,可她也并非任由他拿捏之人。
她须得寻个对策。
直直迎上秦介目光,赵婳改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先与我说说,为何揪着我不放?在益州如此,到了京城亦是如此?”
秦介似乎不打算与她交代清楚,赵婳看穿,故意激怒道:“你可知在益州,我为何要与你交好?你当真认为我不知你心思?别再沾沾自喜了,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