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93)
放着好好的益州刺史千金不当,跑这宫里来废脑子。
在益州,荔枝想吃多少吃多少,是什么让她在此处垂涎欲滴、眼巴巴瞧着别人吃东西嘴馋?!
是那一生要强不屈的事业心。
闲的。
她忽地想起一件事,惊道:“枯木散,我好像是知道从何人手中来的!”
霍澹擦擦手,问道:“何人?”
“邓广财!”
“邓家?”霍澹沉眸,经赵婳一提,他迅速将邓广财和枯木散联系在一起,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邓广财在跑商时偶然间得到的枯木散。若是如此,严庆所用的便是傅钧从邓广财手中得到再经转手的。”
枯木散中所用的草乌头乃西域特有,而邓广财恰恰又是跑西域和京城这条道上的商户,且跑商时间长,确乎能从西域当地人口中知晓枯木散。
傅钧与邓广财非亲非故,为何要处处维护邓家?不就是邓广财有枯木散?
他得了毒药,再转手给严庆,如此一来将下毒摘得干干净净。
“皇上不愧是皇上,窥一斑,而知全貌。”赵婳掌心相击,夸道:“正是如此。”
赵婳大胆假设,“皇上记不记得邓广财被杀那天晚上,我们在邓府遭遇伏击,再出去时邓广财在巷子里已被人杀害,且衣衫有翻动的痕迹,我感觉凶手是傅钧。而傅钧要找的正是枯木散!今日经过我一番挑拨,傅钧可能已经动摇了,开始谋划退路。等两日我再去傅钧跟前添把火,确保傅钧届时会推严庆出来。”
赵婳说得脸上洋溢着笑容,可这话听进带霍澹耳中,他脸色不佳。
“朕不同意。”霍澹冷着声音回拒她。
“为何?”赵婳敛起笑容,“傅钧在计划里是关键一步。”
见她说得轻松,丝毫没有顾及她自个儿安全,霍澹劈头盖脸说她一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傅钧是谁?他手握精兵,惹急了杀你不过是眨眼的事。你以为耍耍嘴皮子功夫就能挑唆动老狐狸?”
赵婳道:“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霍澹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窝火,声音难免大了些,“朕说不行便不行!朕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姑娘插手,赵姑娘认清身份。”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赵婳愕然,“我在帮皇上诶。”
霍澹哑然,沉默一阵,道:“朕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没有你一样能成。你以为你是谁,动动嘴皮子就能替朕解决了?”
此事太过危险,断然不能让她再为他涉险了。
“合着奴婢自作多情了呗。”
第60章 干事业第五九天
一气之下赵婳回了霁华宫。
说来荒唐, 她本来就不应该住在怡和殿,醒来以后是霍澹执意让她留在殿中。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只有这几天换洗的衣裳, 赵婳速度快, 不到一刻钟就打包好出了怡和殿。回去的时候正巧遇见霍澹从思政殿出来下台阶,赵婳正犹豫是否过去行礼,霍澹昂首从她跟前经过, 黑着一张脸, 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谁稀罕他搭理。
赵婳莫名一股气, 将包袱甩在肩上, 大步流星离开此处。
赵婳回到霁华宫时,霍岚正在逗金丝笼中的一只花头鹦鹉。
“你跟皇兄闹别扭了?”霍岚问道,莲心接过她那逗鹦鹉的金匙, 退到一旁。
“殿下怎知道?”赵婳不解,她跟霍澹在思政殿吵架, 没有第三人在场, 她回去收拾完东西就离开, 照理说是没人知道吵架这事。
“皇兄不会轻易放你回来, 包袱甩在你肩上,还没个宫人跟你身后帮你拿,你脸上写满看了‘生气’俩大字, 不是跟皇兄吵架闹别扭还能是什么?”
霍岚偷偷瞧见过皇兄和阿婳吵架的激烈场面,那次吵架皇兄吃瘪,根本就不是阿婳的对手, 这次么, 估计皇兄也是吵不赢阿婳的。
赵婳下意识摸摸嘴角,有这么明显?
“闹别扭——”
“闹别扭——”
笼中的花头鹦鹉扑棱两下翅膀, 学了霍岚的话,开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赵婳:“……”
胡说!
吵架就吵架,何来闹别扭一说!
两人没熟到如此地步!
别硬拉关系!
霍岚捂嘴笑了笑,从莲心手中拿过金匙,轻轻挠了挠那鹦鹉的翅膀,“鹦鹉学舌。”
花头鹦鹉躲开,吃了教训,也没再乱学话。
“回来了也好,省得我整日去怡和殿,跑来跑去也怪累的。”霍岚从赵婳肩上取下包袱,“莲心,放她屋子里。阿婳,咱们进屋说话,你都不知道些日子本宫是怎么过的,太无聊了。”
霍岚拉了赵婳进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像是大坝泄洪。
莲心从冰鉴中拿出一碟荔枝,霍岚一边剥荔枝,一边问赵婳:“伤势好些没?结痂否?我猜应是结痂了,不然皇兄也不放心让你回来。”
好端端慰问伤情的话语,从霍岚口中说出来怎就变了个味道?
赵婳不解,她跟霍澹之间的关系是很淳朴的,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助人为乐罢了,和霍澹姑且算是同盟关系。
“殿下,莫要乱说。”赵婳严肃道。
霍岚摆摆手,“本宫不说便是。你跟皇兄为何争执?”
赵婳瞧了眼殿中的莲心,不太确定她是否可信,因此不敢将计划详尽道出。
霍岚拉莲心到身侧,道:“莲心是我母妃身边老嬷嬷的侄女,自己人,可信。”
如此赵婳便放心了。
提起争执,这莫名来的争执,她想想就生气。
她叹息一声,“晓不得诶。我用了些手段动摇傅钧,傅钧应该准备要对付严庆了,只要再稍微添把火就能确保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我就跟皇上说我等过些日子再去试一试,我去挑唆,照理说置于险境的是我自己,稍有不慎被傅钧察觉,傅钧杀掉一名宫女很容易。这我都没说什么,皇上倒好,那脾气冲得很,比吃了辣椒还辣椒,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说教,说事情不要我插手。”
赵婳是个暴脾气,一想到这里她就气得慌,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往杯子里倒,一口气全干了。
她想帮谁不想帮谁,是她的事,轮不倒他左右。
前面的人气势汹汹,霍岚看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砰”的一声,赵婳将杯子掼在桌面,继续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能早点除掉严庆。皇上既然有办法,那皇上自己按计划行事便可,我管那闲事作甚?我很闲么?不做便不做呗,我还落一清闲。不知是谁泪眼汪汪,小哭包一个。”
想起那晚霍澹哭得稀里哗啦,拉着她倾诉,赵婳就开始心疼,原本还想发泄几句的话语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霍岚护兄长,瞪赵婳一眼,“你!你怎能如此说皇兄!”脑子里将赵婳最后一句话细细过了一遍,霍岚发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方才说什么?小哭包?皇兄?”
赵婳下意思摸摸嘴巴,她有说过这个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