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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108)

作者: 砂梨 阅读记录

从细枝末节里, 温瓷推断出,他大概已经从自己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看过来时,眼里的平静大于其他。

在她身边坐下,薄言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饿了吗?我们回酒店吃饭。”

声音比往日含混许多,实在让人心疼。

温瓷坐了大半天, 反应还有些迟钝。

良久才意识到他的动作不光光在帮她捋顺碎发, 而是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用手指来试探,看看她脸颊上是不是干的。

察觉到她此刻情绪也稳定, 他才提出一起回去吃饭。

想到他好久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像样的餐点了, 温瓷立马裹上大衣起身,说话时带了点鼻音:“嗯,饿了。”

“抱歉, 让你等这么久。”

温瓷实在不知他有什么可抱歉的, 眼下言语显得苍白, 她只好用力握紧他的手:“那一会儿多吃点。”

行至路灯下, 橘黄的光将两人包裹起来, 温瓷才看清他的脸。

下颌钻出一片青灰色胡茬, 看起来很扎人,也很性感。

只是她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盛在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她随口扯了个轻松的话题:“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雪。”

“下雪吗?”薄言仰头望了一下天,“今年好像还没下过雪。”

“是啊,今年明明这么冷。”

说完这句,薄言忽然侧头看她,而后把身上的呢大衣脱下来罩在她肩上:“冷怎么不早说?”

“……啊?”温瓷一下没反应过来。

细细回味刚才话里的意思,她才意识到被他曲解了。

他的毛衣不知道在哪儿蹭了点灰,温瓷想替他揩去。

一伸手,被当成要把大衣还回去,薄言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别换来换去了,我去叫车。”

这两天他神经一直绷着,车停在酒店,温瓷不许他开。

眼下回酒店,他们准备打车。

裹着仍带有余温的大衣站在路边,等不到两分钟,就有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温瓷收起大衣坐进去,等他坐定,把大衣从中一折,盖在他腿上。

“嗯?”薄言侧头。

温瓷好脾气地解释:“我也怕你冷啊。”

这么一说,前排司机拨开空调出风口:“冷呢?我给你们风打大点。”

一时间,车厢里都是呼呼的风声。

温瓷坐惯好车,往常坐的那些车空调风和煦又适宜,不太习惯这种一加大风口立马不要命往脸上吹的感觉。不多会儿,就觉得眼睛干涩,脸也升温。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晦暗的车厢里发现的,重新调节好风口,而后捏了下她的手指,好像在说:好点了吗?

温瓷回捏:嗯。

司机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当客人不冷了,又调了温度。

坐在车里的这会儿,让温瓷想起那天夜里,她自己一个人打车时的趣事。

于是轻声说:“前两天我自己打车,忘带手机。”

知道她是故意要讲点有趣的话题,薄言从善如流:“然后呢?怎么没把你扣下来?”

“哪能真扣人啊……”温瓷嗔怪道,“找遍全身,一张现金都没有。我就跟司机师傅商量,能不能用耳环抵。司机师傅以为我是骗子,说你那玻璃珠子才值几毛钱,不要不要。”

“玻璃珠子?”薄言弯唇。

“是啊!”温瓷哀叹道,“翡翠说它好冤的。”

这些天都没见她戴翡翠的耳环,此时耳垂上亮闪闪的是颗钻。

薄言问:“再后来还是抵了?”

“抵了的。司机师傅看我可怜,就自认倒霉了。”

“什么样的?”现在跟他这么讲故事的模样才是可爱又可怜的,薄言忍俊不禁,低声说:“给你买副新的。”

“别啦。我首饰那么多,带不完的。”

不知是不是鼻音重,她这会儿说话总有种年少时的调子,一会儿飞扬,一会儿又黏黏糊糊,很生动。

他们只当说个小插曲,结果坐在前排的司机起了劲。

司机从后视镜偷看数眼,感叹:“小姐,是你啊?这两天我们跑单群里面都传遍了!说有人大半夜拉了个漂亮姑娘,到地儿身上没带钱,硬是给他塞了对玻璃珠子耳环!那人还以为不值钱随便丢在车架上,白天拉到个乘客,看到那对玻璃珠子眼睛发亮,开口就是六万,问他出不出!”

“他出了?”温瓷饶有兴致地问。

“当然没了,他找了个鉴定翡翠玉石的地方一鉴定,结果那地方也问他出不出,开价十六万,那把他给吓的。”

温瓷心里嘀咕,这才差不多。

司机师傅还在感叹:“十六万他也没出,说回家供起来打算当传家宝。谁知道是不是仙女显灵大半夜的给他家送福报来了呢!我们还以为他吹牛,没想到是真的……您那对耳坠子,真不打算要回来了?”

温瓷学他的语气:“您都说福报了,我哪儿好意思要。”

“那可是十来万的玻璃珠子……”司机叹。

几句闲话一讲,车里氛围轻松许多。

到下车,司机还跟她开玩笑:“您下次大半夜的打车,给我打电话,认准我这车牌!千万别带钱哈!”

温瓷苦恼地回头:“不行啊……这么败家,我先生受不了的。”

司机看看被称之为“先生”的那位,酒店的灯把他照得格外玉树临风,男人都要忍不住称一句俊朗的程度。

短短几步路就到室内,他手臂上搭的那件外套还忍不住要往老婆肩上搭。

哪儿看得出半点受不了的意思。

正好电话响,薄言朝温瓷晃了晃手机,到一边接电话。

温瓷站在原处,就这么两手拢着风衣打量他。

这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想让他开心,这会儿再看他神色,比先前紧绷着的样子好看许多。他讲电话时半垂着眼,空余的那只手抄在兜里,身形挺括,很招人眼。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平淡下来了。

对方讲了一大堆还没说完,他抽空转过身,下颌微抬,示意她去酒店里边等。温瓷指指穿在自己身上那件带了木质香的大衣,用眼神回敬:我不冷。

又过两分钟,薄言像是等不及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过来牵她的手,径直把她往酒店里领。

这会儿靠的近了,温瓷才能听见他在和电话那头说什么。

“按遗嘱的流程走,还有什么问题晚点再说。”

“庄园有空我会飞一趟过去签,嗯,不用管,你先把那些处理好。”

是在跟律师聊财产的问题。

大概是怕她听到又想起奶奶的事,薄言原本想讲完电话再过来的,没想过她站在几步开外的冷风里,眼神那么粘人。

他找到电话中的空隙,问:“先去餐厅点餐?还是叫到客房?”

“去餐厅吧。”温瓷踮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到这边还没尝过特色菜呢。”

她是想不打扰到他电话的,但这个动作在男人眼里,就是催促对方结束手头事的讯号。被她气息沾上的地方开始发烫,耳垂酥麻,脖子也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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