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89)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让她做温瓷,想给她自由。
他知道温瓷需要的,一直都是一个完全控制在她手里的领地。海氏是开胃小菜,断了手脚的温氏集团才是最后要送她的礼物。
温瓷懒得和老太太说这些,因为她知道即便说了,老太太也不会信。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不再是温室里的玫瑰,他也不是一无所有的丧家犬。
她该去试一试的,当年那份廉价的喜欢,还在不在。
逆风从来时的路出去,温瓷朝后挥了挥手:“您注意身体,下次再来看您。”
***
估摸进园子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薄言正靠在车门边等她。
他不如往日那么沉得住气,指间罕见地夹了根烟。那点猩红快要燃到烟尾,地上留下一截青灰。他应该没怎么抽,光温瓷从园子里出来的这一会儿,他都没抬一下手。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温瓷竟然觉得这一刻很有意境。
也许是她刚做完一件从来不敢在老太太面前做的事,总之现在心情顺畅,看什么都特别有意境。于是她就站在拐角处偷偷看他。
说起来也奇怪,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温瓷没有哪一刻看他不是光明正大的。
她想看便看,因为目光瞩目,他也很快能察觉到她的目光,最后都会变成四目相对。
像这样的“偷窥”时刻难得一见。
可以看到在她视线之外,独属于自己的薄言。
他懒散地靠车而站,脊背却没有因此弯曲。夹着烟的手臂垂在一旁,轻缓地敲击车框。这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和他嘴角的创口贴并不相配,但又意外吸引人。
仿佛在斯文里多掺了点痞气,足以让人想象到他如豺狼般的一面。
最终目光还是停留在他的侧脸,温瓷承认他长得很好看。
当初注意到他不仅是因为确实没见过他这样类型的,更是那张无懈可击的脸,每个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年少的时候,她喜欢他与众不同的沉稳。
多年后,她又喜欢他沉稳中依然不散的少年气以及一如既往……耀眼的攻击性。
想到这些,温瓷一刻都不愿意在园子里停留。
她快步走上前,与他眼神相撞,看到他动作利索地拧灭烟头。明明一切顺畅又自然,她竟然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一丁点儿慌乱。
怎么,如今能凭一己之力把温家搅得天翻地覆的薄总还怕被人看到抽烟?
温瓷好心情地扬起手,手心空空荡荡,她却像最初他们第一次搭话那样微微仰头,举着虚空的打火机:“要火吗?”
薄言不说话,抿唇深看着她。
“你要火吗?”温瓷很坚持地问了第二遍。
记忆里,少年会冷淡的拒绝,而后对她的纠缠言辞狠厉:“温瓷,别跟着我。”
现实中,温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身体却猛然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以怪异的,举着一只手臂的姿势嵌入他的怀抱。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拒绝的话和多年前一样。
“不要火。”
可是下一句:“要你。”
第56章 朱砂
可能是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连锁反应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温瓷在这座充满规矩和教条的老宅子面前忘了骨子里的教养,踮脚吻了上去。
他的唇上也有很淡的烟草气息。
温瓷在自我叛逆的那段时间碰过一两次烟,对这种味道并不排斥。
很顺畅地同他搅在一起。
数分钟前夹着烟卷的手挪到了她后腰处, 或许是因为在老宅门口,温瓷敏感到可以感觉到他的每一节指骨。
她享受这种顶风作案式的叛逆, 哼声微微发颤。
大概是发觉场合不对, 理性回笼,薄言慢慢扶正她,眼皮下阖, 视线忽得停在她腮边某一处:“脸怎么了?”
比起回答他的问题, 温瓷对他此时性感的嗓音更感兴趣。
她用手背随意抹了抹脸,心情好得出奇。
漆黑锃亮的车身不足以照出脸上的小瑕疵,温瓷就当看不见,也不想管。直到她被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倒车镜掰到她面前
——右腮有道明显的红痕, 尖角处的皮肤已经破了, 冒出了一颗朱砂痣般的细密血珠。
“怎么破了?”温瓷小声嘀咕着,扯过一张纸擦了擦。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过度柔和的表情让那处伤口显得妩媚起来。
一点朱红色, 与她明媚的五官并不冲突。
系好安全带,温瓷听到薄言很不高兴地问:“她又怎么你了?”
“没像之前那么窝囊,这次是我赢的。”这句话很好地解释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温瓷舒展身体, 往椅背上一靠, 莞尔:“薄言, 我看到自由了。”
自由归自由, 受伤归受伤。
薄言很拎得清。
虽然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 薄言还是抿紧了唇。
他面色冷下来时其实很吓唬人,浑身写着生人勿进。行业里那些对他颇有微词的同行估计就是这么被他震慑住的。
但温瓷不怕。
她把后视镜扳回原位,像给他贴创口贴一样,曲起腿,身子从中线探了过去。
两只手撑在驾驶座边缘,膝盖还跪在副驾的真皮坐垫上。
这样的姿势很不大小姐。
却也正是如此,像突然活了的美人图,画面生机不少。
薄言的角度望过去,看到她殷红的唇,脸颊上一点朱砂,还有延伸向后背,猫一样下沉的腰,和挺翘的臀线。
晨起她在更衣室挑裙子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更衣室没开灯,双层窗帘拉了一层轻纱。她踢走拖鞋,光脚踩在更衣室的地板上随意走动。外袍被踩在脚下,睡衣也很快褪了下来。
薄言路过时听到动静,一眼就看到昏暗晨光下,她被薄薄一层布料包裹下的紧俏双臀。
那时他便心猿意马。
现在温瓷这么跪着,把身体的曲线绷到极致,很难让人用理智说话。
沉默数秒,薄言认输般闭了下眼:“我没在生气。”
“难不成你也是看上了我的脸。”温瓷用嘴唇碰碰他的,“刚才我都没哭,现在你快把我吓哭了。”
叫温瓷哭一场实在太难。
印象里只有他们第一次做完,才看到过她的眼泪。
珍珠一般,扑簌簌往下滚。
想必那时候是真的委屈了。
此刻她说着要哭的脸上荡开了笑意,薄言却好像看到泪珠似的,指节曲起,轻轻碰了碰她的腮:“老太太逼你离婚了?”
笑意忽得一僵,温瓷道:“你瞎说什么。”
薄言看着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伪装的工夫不算好。”
在温家这么多年,虚与委蛇的次数数不胜数,连老太太的眼睛都能骗过,温瓷自然不相信自己的演技不过关。
可是她又好像经常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温瓷沉吟数秒,问:“有那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