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玩家,紧急关停机制启动,游戏茧将于五秒内关闭。】
【五,四,三,二,一。】
“滴——”
幻象终于褪去。
女鬼消失了。
白落苏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出神。
楚酒偏头提醒他:“白落苏,这些都是假的,并没有一个女鬼约你去逛乱葬岗。”
白落苏:“……”
地上的闪烁的冰晶都没了,对面的享堂里,那些碎裂一地的牌位也全都无影无踪。
旁边的院墙上,现出原本挂在那里的小小的金属牌——
是洗手间的标志,有一男一女两个并排站着的剪影,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红箭头。
这代表现代文明的标识,原本习以为常,毫不起眼,现在在楚酒眼中看来,却忽然觉得无比亲切。
在这个时代,那些穿寿衣的鬼魂早就已经烂在地底下,再也不能爬出来害人。
笼罩在古镇上空的蓝光茧也消失了,天空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原来正在下雪。
这是楚酒今年看到的第一场雪。
没有蓝光壁的阻隔,细细碎碎的白色雪片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
楚酒转头去看秦云简。
一点都不意外,他的脸几乎没变,肤色莹白,睫毛很长,眼尾微微地泛着红,演鬼不用化妆。
只是一头半束的长发不见了。
他本人的头发也并不短,发尾弯弯的,垂在肩膀上。
他身上的孝服也换了,变成了原本的衣服,是一件宽松的麻质外套,浅米色,小立领,对襟,配同质地深色的宽松的裤子。
不知为什么,他这打扮,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的职业应该是和艺术相关。
秦云简好像也有点懵,正在迷茫地打量四周,好像察觉到楚酒在看他,和楚酒对上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
楚酒:恭喜你,还没死,就提前体验了一回当鬼的感觉。
楚酒忍不住问他:“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秦云简身上的衣服看着不厚,这两天这么冷,他一直冻着,怪不得手冰凉得真的像只鬼一样。
秦云简凝视着楚酒,眼睛忽然弯了弯,委屈地吐出一个字:
“冷。”
撒娇的口吻和游戏茧里如出一辙。
楚酒:“……”
楚酒:我也冷。就算你撒娇,我也不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你穿,想都别想。
楚酒语重心长:“你忍一忍,治安局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让他们给你找衣服啊。”
秦云简的眼睛笑得更弯了,“不用,这里是我家,我当然知道哪里有厚衣服。你要不要也加件衣服?甘苍的晚上太冷,又下雪了。”
白落苏忍不住搭茬:“这里是你家?”
秦云简说:“对,这是我家的老宅。”
“我把它修缮过,开成了民宿,镇上还有一家密室也是我开的,密室的剧情都是我亲自设计的,叫甘苍鬼事,讲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他的寡嫂,两个人一起长大,爱而不得,双双惨死,一个投胎转世,另一个等了几百年的故事。”
楚酒:懂了,所以宙斯抄袭。
秦云简继续说:“密室那边有好几口棺材,喜房里的棺材应该就是从那边搬过来的。”
怪不得厢房里有那些闹鬼的专业设备,还有好几口真棺材。
楚酒问:“所以你其实是民宿和密室的老板?”
“不全是,这是我的副业,平时都是交给别人打理。我的本职是设计师,品牌就叫云简,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楚酒没听过。不过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秦云简说:“前一段时间要赶今年一个新的古风系列,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工作,就回到甘苍来了,住了一段时间,结果就遇到这种事。”
白落苏说:“甘苍风景好,好像很多艺术家都会过来找灵感。”
秦云简点头,“没错,尤其是镇外那片坟地,前些日子,我没事就过去坐坐,看看那些荒坟和墓碑。”
“那些埋在坟里的人,都像我们一样,曾经那么鲜活地活过,又都死去了,他们一生所有的经历也跟着消失,没有人能再记得。”秦云简说,“我坐在那里,揣度他们一生的故事,心情很平静。”
楚酒:对着坟包找灵感,行吧,怪不得宙斯会找上你。
白落苏赶紧问:“那你平时不在甘苍的时候,是住在哪?”
秦云简不懂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一般都是在首都。”
“那太好了!”白落苏很开心,捅捅楚酒,“快加他的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做日常任务啊。”
韩序淡淡道:“你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白落苏不解地看向韩序:“又多了一个人,多热闹啊,你觉得不好吗?”
第155章
秦云简完全听不懂,有点好奇,“什么日常任务?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这边说话的时候,其他藏在桌子底下的玩家们也纷纷钻出来了,一片劫后余生的混乱。
“是没事了吗?”
“好像是,刚才报了游戏茧关停什么的。”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扮演NPC的“秦璟”他们,比别人都更懵,看着周围,说不出话来。
游戏茧中的人生,好像一场大梦。
白落苏看看“秦璟”,“楚酒,我刚才真的特别担心你会用红线杀了那些NPC。”
他是说像秦璟他们那些真人。
楚酒并不会,她是非常理性的人,可是当时红线搭上秦璟的脖子时,心中确实感受到了那种不可抑制的冲动,红线勒紧秦璟和那些仆役的脖子时,也确实觉得畅快无比。
白落苏幸灾乐祸,“楚酒,你这回的情绪好像有点受剧情影响啊。”
楚酒说:“你不是也刚才跟女鬼的幻影告了个别,还要一起去逛乱葬岗?幻影都是宙斯做出来的,其实就是宙斯本人,所以基本上,你是跟宙斯有一个一起去逛乱葬岗的约会。”
白落苏:“……”
不过他说得对,宙斯影响人心的能力不可小觑,要非常小心。
外面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声吆喝:“请所有幸存者过来集中登记!”
一群人从院外进来了,都是治安局的人。
楚酒看见了许为辞。
她带着调查组的人,也飞到密叶来了。
她一看到楚酒就说:“我们晚到了一天,结果发现你们还没出来——不过总算是平安地关停了。”
楚酒他们这回在游戏茧里足足待了两天两夜,比前几次进游戏茧的时间都长。
许为辞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又黑又圆,长得很可爱,表情却非常严肃,一声不吭,像是个小版的许为辞。
“是我女儿,”许为辞说,“离婚后就跟着我,忙的时候交给我爸妈,最近爸妈都病了,要跑医院,没人帮忙带她,没办法,就只能让她跟着我过来了。”
原来她是个单亲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