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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来信[娱乐圈](24)

“宋先生是我老板的朋友,人品又有口皆碑。我经纪人是个务实的,宋时璋递了一杯酒过来,他没道理泼了。所以我就去了。虽然我担心过这件事会对形象有影响,但娱乐媒体其实很懂事的,他们很能分得清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像这种宴会,虽然有公开红毯,但进了内场,谁是谁的女伴,他们不敢写。所以我也就放心地去了。”

“后来?”

“后来,他‘借’我的次数越来越多,圈内的声音当然也越来越响。大家都觉得我是他的人,我也没有否认——商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咎由自取?”

“你想借他挡一些人。”

应隐怔了怔,轻微笑了一声:“你聪明得让人害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害怕他的聪明。他的聪明让她放下心、松弛身体。

竟觉得安全。

“其实我可以感觉到,宋先生对我的那些情意,可是若有似无,我很难抓住。他从没有真正表达过,只是不停地带我出席场合,当然,暗中也给我安排了一些资源。但我不需要。”

她说“不需要”的时候,有一种天真、顽强的骄傲,唇角孩子气地向上抿起:“我是影后,我不缺片子。”

商邵笑了笑,被她敏锐听到。

“你笑什么?”

“笑我还没有看过你的电影。”

“什么?”应隐一愣,差点就把领带扯了:“怎么可能?我出道了一二三四……”记不清了,“……很多年,拍了八部主角和十几部配角,你,一部也没看过?”

“我很少看电影。”

纵使蒙着眼,应隐的讶异也清晰完整地传递了出来:“可是你弟弟是最好的导演,刚刚为华语电影捧回了第二座金棕榈。”

“他有他的志趣,我有我的志趣,不妨碍。”

“拿了金棕榈的《再见,安吉拉》你也没看过?那里面有我。”

“还没来得及,也许今晚回去后,有时间的话。”

“那商先生的志趣是什么呢?”

因为闭眼的缘故,应隐并没有看见商邵那一瞬间抬起眼眸时,看向她的目光。

那是一种与他平时截然不同的冰冷和审视,半眯而晦深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如同森林野兽被别人擅闯领地后,所释放的危险讯号。

应隐等了片刻,只听到商邵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了回去:“偏题了,讲你的宋时璋。”

她怔了一怔,刚刚生动鲜活的神情落了回去。

商先生很耐心,但对她的“欢迎光临”,只是很小的一道窄缝。

“宋时璋……”应隐忽然不想再这么仔仔细细地讲了。

她低垂着脸,听着外头海风浪涌,镇静地玩着手指,“总之,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商邵看穿她的意兴阑珊,“你刚才的开头,不像是要‘总之’的意思。我以为你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跟他没有很长的故事。在外人眼里,他很好,对我也很绅士,所有举止都很得体。他甚至没有……”

后半句低声而含糊,商邵没听清。他眉心微皱:“没有什么?”

“没有刚刚在餐厅里商先生的举动过分。”

商邵:“……”

眼前浮起画面,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宋时璋在宴会上带她来敬酒。那日水晶灯辉盛大明亮,照得她金裙熠熠生辉,宋时璋的手贴着她的腰侧曲线。

自腰至臀,沙丘般的一笔起伏。

商邵呼吸微窒,下意识觉得是领带束缚。手抬起来时,才想起领带在她眼上。

他只能拿起中控杯架上的山泉水,旋开的动作,有股难以形容的微妙烦躁。

“是你勾引我。”他抿了一口冷沁的水,恢复了淡漠语气。

“商先生推开我,是因为觉得我是宋时璋的人,还是因为,就是想推开我?”应隐问。

商邵语气比刚刚更冷:“你觉得呢。”

他说完,应隐只听到一声车门闭合的“砰”,是他从车内离开了。

“喂。”

康叔在半路上接到商邵电话,直觉出他语气不耐。

“安排司机过来。”商邵言简意赅,挂电话前想起什么:“再带包烟。”

司机过来得很快,不过三五分钟。见了人,先恭敬地把烟奉上。

商邵接过烟盒,垂眸,目光在黑色纸烟壳上停了数秒。近在咫尺的诱惑,他以极强的自控塞了回去。

他临时改变心意:“不用了。”

司机自然是他要便给,他不要便收回来,怎么会有一句多问?

不远处停在两人后方的奔驰车,车窗降下了一线。海浪声瞬间清晰了起来,混杂着一阵一阵的引擎,和隐约的人声。

应隐大约知道是司机过来了。

他会在这里去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她则被新的司机负责送回家。

车窗被敲响,打断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刚刚被领带束得难受,趁商邵不在便摘了下来,系着的蝴蝶结却犯懒没解,一听到声音,她条件反射便抬起脸。

深色窗外,逆着路灯的昏芒,眼前男人的白色衬衣被海风吹乱。

商邵一手掌沿搭着半降的窗户玻璃,第一眼先看到他的领带堆叠在这女人的颈间,像一枚倒系的丝巾,将她的颈项包裹得严实。

却更显脆弱。

有没有人的手,曾握住她的脖子摩挲流连,迫使她高高地仰起头,像把玩一柄玉色如意。

“要走了吗?”应隐识趣地问。

商邵将目光回到应隐脸上,下一秒,他勾起了唇,目光和声音都匀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应小姐,看光了。”

应隐先瞪大眼睛,再尖叫一声,像躲狗仔一般敏捷地转过脸。

“不丑。”商邵根本不哄她:“但确实也不怎么好看。”

应隐:“……”

“我带你去卸妆。”

“嗯?”

“会所里有客房,你需要的一切都有。”

应隐:“……你刚刚怎么不说?”

商邵轻描淡写,只用两个字打发了她:“忘了。”

折返回会所不过五分钟,大约是得了吩咐,侍应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用品。

应隐仔仔细细地卸干净妆,自动去雾的水银镜中,倒映出一张沁着水珠、苍白小巧的脸。

她脸上的一切都是小巧的,像古时候皇家御匠的巧工,一股子精致的可爱,但很舒展,不会出现局促的呆感或傻气的茫然。

与之相对的,脸型轮廓却很立体,下颌线明晰,给人以倔强的感觉。

如此奇异的组合,成就了她的令人过目难忘。

擦干净脸走出房间,商邵就等在走廊上。

感应灯啪地亮了,照亮了应隐脚下的墨绿色厚羊毛地毯,手工编织的尖细春叶枝枝蔓蔓。

应隐想,打个招呼就该结束了。

她此刻好坦然,并不如晚饭时那么不甘。

她微微笑,望了商邵片刻,说:“商先生,谢谢你肯让我打扰你这么久,你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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