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明显感觉到许卿雯的气息越来越弱。
赫连幼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稍顷才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文君后也不多言转身离开。
转身时借着裙摆的遮掩狠狠地踩了顾文君一脚。
殿外的门被关上。
赫连幼清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不多时就见司琴带着负伤吊着胳膊的谢明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待两人站定将信笺乘上赫连幼清时,常年伴在长公主身边的司琴明显察觉到对方的不悦。
“谢卿。”赫连幼清开口道。
“臣在。”谢明成不敢怠慢,忙开口应道。
“一个不留。”落下这句话的长公主眼底蔓上了一抹寒,恰如塞外寒刀,令人不寒而栗。
谢明成心口一跳连声应是,司琴却是脸色一白,唇瓣哆嗦了一瞬,到底是没有开口。谢明成领命退下时,赫连幼清回望了一眼凤翔阁的殿门后转首离开,司琴忙跟在身后,一颗心不断下沉。
“你对她倒是上心。”殿内,许卿雯讽刺道。
“难道你对东襄王世子不上心?”顾文君平静的回答,她见许卿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嘴张了张到底是叹道:“许卿雯,你将幼清支走,想同我说什么?”
“想说的有很多,但我也知道你懒得听,我也懒得多费唇舌。至于赫连幼清,她向来出尔反尔,轮阴狠,比她老子都不恐多让。”许卿雯嘴角一扯,似是想露出一个笑模样。她见顾文君不为所动,倒也不像往常那般情绪浮动的厉害,反而很是平静。“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你顾世子一颗心都扑到了赫连幼清身上,又怎么会相信同为世子的我?”她说的颇为讥讽。
“你把我留下,只为了说这句话吗?”顾文君可并不觉得将死的许卿雯只会说着些。
“当然不是。”许卿雯耸拉着肩膀。“只是相比其他人,我更相信你罢了。”她低着头,颤抖着手抚摸着傅怀奕。“我与仲殊相识在年幼,若不是这一切因果,我和他早就该喜结连理,可偏偏这姻缘中却有割不开的因果,赫连氏的因,蛊的因,五柱国的因以及。”她说到这里时看向顾文君。“以及七皇子。”
顾文君沉默不语。
“顾世子可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然我也并不是说免费的告诉你,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我和仲殊葬在一起,而我背后的地图,以及藏在心脏里蛊虫悉数交给你。你别看这蛊小,哪一方都巴不得得到它。也是可笑至极,如今我能拜托的也只剩下你了。”
顾文君道:“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我也是在赌,赌你顾世子看在当年咱俩还算相熟的份上,帮一个小忙,何况你瞧,我连你是女子都不曾和他人提及,可见我的诚意。”许卿雯虚弱的笑了笑。
顾文掀起了眼皮看向了她。
许卿雯笑了笑。“我诚意拳拳,顾世子总该有些回报。不过就算你不帮我也无所谓,就像刚刚说的,我宁愿蛊虫和地图便宜了赫连幼清,也不想落在那些人的手中。”
许卿雯的气息渐渐微弱,身体也抖得厉害,却更加用力的抱紧傅怀奕。“为了你好,我说的每一句话你最好都放在心上。”:,,
第75章
“此蛊乃金蝉蛊化身,后植入五柱国,才分了五份。我不知它因何而生,但起初绝非和藏宝图无关,这背后操作的不是旁人,却是冥教。我不清楚赫连幼清调查到了哪一步,但据我所知,冥教和天机宫在百余年前曾同属一脉,后因一场浩劫,大宗师纷纷陨落令其而分为两支,世人皆以为天机宫戴天择主,在我看来无非是它以皇室与冥教抗衡。当年金龙成功被封,据传是同属一支的两教以人柱为‘果’,金蝉为‘因’所致。如果说五柱国是百年后的‘因’,那么接下来的果便是赫连幼清的七弟。”
许卿雯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每说一句话于她而言都显得困难万分,涌动在后背的蛊虫不安分的在游走。“我不知道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绝对与七皇子有关,两蛊中,仅剩下赫连幼清以及你手中的坤五还未成熟,我死后,五柱国内也只唯有你顾文君一人,也便是西凉。”
许卿雯话落,却是一刀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顾文君你不妨好好想想若你是赫连幼清会如何去做”
鲜血顺着白刃滑落,许卿雯的意识逐渐消散,她无力的伏在傅怀奕的身上,染血的双手越加用力的抱紧了对方。
“小雯儿。”
“雯雯。”
许卿雯费力的抬起眼,模糊的视线中,年幼的傅怀奕笑嘻嘻的站在她的面前。
“喂喂喂,不要再睡了,小心先生一会儿来罚你。”少年佯装起大人的样子,偏个眼中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事先说好,我可不给你打掩护。”
她委屈的哭了出来,竟是一时不知道为了谁,娇小年幼的她猛扑了过去。“傅怀奕你不能欺负我!”
“好好好,不欺负你,你不要掐我脖子啊!”费力的挣脱开,为防止她再次攻击,少年人牵住少女的手。
“赫连幼清她欺负我,还害你受伤,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她气的瞪圆了眼。“我要和她一决雌雄!”
“嗯嗯嗯,不放过。”少年人摸了摸少女的头。“娘做了桂花糕,我记得你最爱吃,我们走吧。”
“好啊,不过傅怀奕,这次,你不许松开我手了。”
“好,不松开。”少年人低低笑着。“一辈子都不松开。”
说好的一辈子,便是到了奈何桥,也不会松开。
你慢一些。
走的久一些。
让我跟上你。
傅怀奕。
顾文君只觉得眼前金光一晃,下一刻她站在倒下的许卿雯面前时,两指捏着一只吱吱乱叫想要挣脱‘束缚’的金色蛊虫。
脚下的许卿雯已经气绝,顾文君垂下眼,视线落在了手中的金蛊上。
徐嬷嬷自缢了。
司画捂住自己的嘴,泪眼模糊的她呜咽的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若不是被司琴用力的按住不让上前,她早就冲了过去想将徐嬷嬷扶下来。
但是不能。
在没有得到长公主吩咐,没有人敢靠近尸体悬挂的徐嬷嬷。
尤其任谁都瞧得出长公主心绪不佳,对方抱着怀里安静的幼儿,眼底难掩阴鸷。
司琴是为数不多多少知晓一些原因的人。
隐藏多年的徐嬷嬷是楚信王放在宫内的暗桩,这件事她也是昨天才知晓,至于长公主如何知道,她并不清楚,但从谢明成提供的蛛丝马迹来看,或许是更早以前,徐嬷嬷便露出了马脚。
司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晓徐嬷嬷是暗桩的事,想起当初海州时徐嬷嬷引导镇南王世子去寻人,多少显得有些刻意
她晃了晃头,继续捂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的司画,趁着殿下心情还没有变得更糟糕的时将司画交到了其他侍女的手中,令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