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面上一红,这才意识到闯错了地方,忙撇开了头。
“小师叔,你为何在此?”惊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是宫中御医李楚机。
李楚机虽是御医,但师承青山派,剑术了得,因不知何原因,进了宫廷当了御医,当初顾文君亲眼目睹这位剑术非凡的道人手持一柄利剑将武林中人逼退。
“楚机?”少年人疑惑道。“你不是在皇城......”他话音一顿,俄顷脸色骤变。“难道这里是?”
李楚机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时的司画已经被司琴抓住,不需徐嬷嬷吩咐,众宫侍已然将屏风横在当前,挡住了众人惊愕的目光。
“殿下,这位小道长是臣的师叔,因是初次下山,不知礼数,一切都是臣之过,臣愿受责罚,还望殿下饶恕小师叔无礼之罪。”屏风外响起李楚机的声音。
“青城派?”赫连幼清的声音在屏风内响起。
李楚机拉过一旁还陷入震惊的少年人跪下。“是。”
众宫侍本欲绕过屏风,就被赫连幼清喝退。
本来挣脱司琴的司画听了,刚踏出去的半只脚登时站在原地。
原本以为侍女会冲进来,自己身份将被识破的顾文君心头一紧,却在听到赫连幼清的喝退声后松了口气。
她看向赫连幼清,对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面前的屏风上。
有水滴落在了对方的眼角眉梢,勾勒的妙曼弧度柔和了赫连幼清本就艳丽慑人的眉眼。
李楚机抓着少年人跪在池上,而赫连幼清此刻平静的声音让众人心底却没由来的发寒。
“既然来了,两位便莫要走了。”
没人知道此时的赫连幼清正想着什么,正如原本不该出现在池中的顾文君偏偏和赫连幼清抱在一起令众人心思各异。
近几年赫连幼清的心思诡谲,较之太子在时越发的让人捉摸不定,看似‘挽留’,但明眼人都瞧得出长公主殿下心绪不佳。
直到被奉命行事的暗卫押解时,少年人还一脸懵,正欲挣脱却见着师侄李楚机对他使了眼色,少年人虽心性尚浅,但到底是知道些顾虑,又瞧见妖女被擒,这才不甘不愿的同众人离开。
众人离开前,赫连幼清早一步脱离了顾文君的怀抱。
两人各置一边,全没有刚刚那份子‘亲密’。
将整个身子都埋在温汤里的顾文君头偏向一侧,尽管周身水汽氤氲,但被赫连幼清‘抓了个现行’实在是出乎意料。
余光偷瞄了一眼不远处藏在水汽中的赫连幼清,半天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就在顾文君计划怎么离开时,赫连幼清却忽然开了口。
“顾文君,你到底想要什么。”
平淡的语气,疑问的却像是在阐述事实。
赫连幼清并没有听到顾文君的回答,这或许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人向来是喜欢将目的掩藏起来。
她该是晓得。
赫连幼清忍不住哂笑了一声。
“这也是你算计好的?”
“不是。”
来自对方的否定并没有让赫连幼清心情转好。
“你又要拿身子不大好做借口?”赫连幼清开了口。
刚张开嘴的顾文君唇口动了动,到底是知道即使道出这是真相,以就当前赫连幼清的心情,也定是不信。
“能遇见殿下,并非臣的本心。”顾文君道。
“本心?”赫连幼清轻笑了一声。“你有.......”
赫连幼清没有说出口,顿住的声音让顾文君忍不住竖起来了耳朵。
对方迟迟没有再开口不免令顾文君疑惑。“殿下?”
“擅闯宫廷禁地,镇南王世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不是身体不好,顾文君自认为自己不会来这里,她默默叹口气,正欲回答,却听到哗啦的水声。
顾文君抬眼去看,就看到赫连幼清扯了一件外衫打算出温泉池,只是不想,对方一只脚刚刚踩了上去,竟是闷哼一声,身子不稳,仰头栽进了水池中。
顾文君一愣,忙上前打算将整个人都仰躺进池子里的赫连幼清扶起来。
但水的阻力委实有些大,她费力的走过去一把抓住赫连幼清的手从水里将对方捞了出来,赫连幼清艰难喘息着伏在顾文君的肩头,氤氲的水汽中,她的眼角都蔓上了媚上心头的红。
“好些了吗?”
眩晕感渐渐消散,耳边便传来那人近乎在耳边的低喃。
赫连幼清心头一颤,意识到在顾文君怀中后,抬手就要推开对方,却又因脚下一痛,再次滑到了在了顾文君的怀中。而正因为她一撞,使得顾文君重心不稳,一个踉跄下抓住赫连幼清向后栽倒。
赫连幼清受惊抬起头,便见着顾文君同样瞪大了眼望过来的模样。她甚至来不及品味心头蔓上的情绪,便被顾文君拉着一同再次栽倒在了池水中。
第20章
等到两人再次浮出水面时,赫连幼清惊魂未定的伏在顾文君的肩头,而对方抓着一旁的岸边,呼吸也颇为艰难。
两人的情况着实有些狼狈,尤其是伤了脚的赫连幼清。
到底是最终让徐嬷嬷走了进来,将赫连幼清搀扶着离开。
至于留在温汤中的顾文君,在有些头疼换洗的衣物早就湿了个干净,她自个儿如何出去时,就见徐嬷嬷捧着衣物走了进来。
看衣裳的样式想来应该是给她的。
果不其然,虽然款式有些大,但好歹有遮掩的方便离开,就在顾文君想着是不是抄近路回去时,穿戴还算齐整的她就被徐嬷嬷和一众宫侍请到了赫连幼清居住的偏殿。
原本顾文君还想着是不是赫连幼清有什么‘吩咐’,未曾想到人她是没见到,倒是让徐嬷嬷给她诊了脉后,喝了参汤又吃了些进补的药膳,就被司琴请了出去。
临到殿门外顾文君还是没忍住,顿了顿便道:“殿下她......”
“殿下已就寝,世子莫要挂心。”司琴十分‘善解人意’的解答。
顾文君:“......”
事实上连顾文君自个儿都不知道想问什么,但总觉得司琴的回答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胸口有些发闷,说不清道不明。
眼瞧着还有三十来步就到暂住的房舍,司琴停了下来。“前面不远便到,奴婢就送您到这儿。”
“有劳琴姑娘。”顾文君笑道。
司琴福了福身,抬手将那盏发光不怎么透亮的灯笼交到了顾文君的手中。
“这盏灯笼是殿下差奴婢交给您的,后山多陡峭,世子持灯会好走一些。”
司琴说着,将手中那盏明显纸面被黑墨糊成一片的灯笼交给顾文君手中。
顾文君:“......”
给灯笼就给吗?怎么还给一个‘糊’了的?
总归的也不好服了对方的‘好意’,顾文君笑了笑接过。
司琴福身又拜了下,才转身带着冲她做了个鬼脸的司画离开。
待人转身离开,顾文君提起灯笼凑到眼前,被黑墨糊了一团糟糕的灯面上,隐约可见四条像是耳朵的画,透过光亮,也看不出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