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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说你三更逝(187)

作者: 悬九 阅读记录

“嗯。”

“……”

千旭敛了神色,“不过,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

岁杳:“是。”

瞥过来的一眼中似是包含着些许复杂意味,不过很快,千旭又恢复了平常。

他们脚步停顿在各色法术纷飞轰炸的边缘,千旭抬手扯住一名胡须焦黑着还想往里冲的某宗掌门,在对方气急败坏的嚷嚷中随口道:【退后。】

紧接着如法炮制,一连突破了数名修士的攻击范围,终于得以看清内里的焦灼战况。

确切来说,是陆枢行一人的焦灼。

就算强行释放了黑火,可单打独斗对上正道数十号大能,终究是太过勉强了。

岁杳垂着眼睑,尽量忽略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满地蜿蜒的火种中向前走去。

千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舌尖抵唇,厉声道:

——【静止】

“……”

坠落半空的水珠被截停,术法的痕迹悬在指尖,哈气止于眼前,满身的黑火曳动,也齐齐顿停了一秒。

岁杳在余火中央蹲下身,抬手碰了碰那人逐渐开始颤抖起来的眼睫。

“没事哦。”

她叹了一声;“之前你说的不对,我们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的。”

陆枢行嘴唇突然细微地张合起来,连带着浑身的火也跟着战栗。然而处于那片静止的领域之中,所有人都只能无力地睁眼看着这一切。

千旭抱起手臂,斜靠在高树之前掩饰着自己的脱力,他目光沉沉地看过去,最终摇了摇头。

——你确定了吗?

是啊。

岁杳望着眼前面露绝望的人,将手掌覆盖在那双战栗的眼睛上。

让我看看吧。

她在心中回复着那道声音,如果到时候,你那所谓的“正确故事”也没多好的话,我就诅咒你到死。

——是世界欠了你的。

搞搞清楚,我才不是为了当英雄。

岁杳冷笑一声,嘴唇开合,念出最终的那句话来。

【将你的全部交付于我,陆枢行。】

第140章 魔域的新王

被浓黑的火席卷包围的瞬间, 岁杳从中感受到诡异的疯狂快意。

——连同绝望一起。

前者是凝结了数千年的恶念转移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后者,是出自于陆枢行。

或许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岁杳并没有从承受黑火的过程中感受到不可忍受的痛苦。

而她垂睫看向凝在原地的陆枢行,却仿佛又一次看见对方跪立在那座漆黑的水牢中, 无望地恳求自己不要痛苦。

“这也是我的愿望。”

岁杳的指尖从他面颊滑过,落在战栗不已的眼睑上方。

“……”

脑海中的声音叹息道:

——准备好了吗?开始重启了。

岁杳俯下身,在渐息的暴雨中还给了陆枢行一个吻。

她说道:

【从今往后,你不会再痛苦了。】

……

魔域,南城。

“夫人, 怎么办啊, 上午北域又派人来传话了!说是这次的正道讨伐大会一定要求大王出席,不然北域来的那帮孙子就赖在大殿不走了!”

南域中央地带的某处寝宫前,一名魔修正哭丧着脸交代着什么。

他面前的高座上,血煞夫人指尖用力捏碎了掌心的酒盏,怒道:“那就想办法将他们打发走啊!难道要闹到那位面前吗?到时候谁去解释,难道是老娘?”

“不敢, 不敢!”

魔修连忙点头哈腰, “只是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斗胆来请夫人帮忙……”

“废物, 养着你们还不如去养一群畜生!滚滚滚, 看着就心烦!”

张牙舞爪的血丝突进至面前,魔修缩着身子当即就逃离了寝宫,不愿面对这位刽子手的怒火。

而血煞夫人狠狠绞断了手边的装饰,难得一副不在乎形象的狂躁状态, 来回在寝宫内踱步。

“北域北域, 狗日的开个屁的讨伐大会, 这不没事找事吗!?”

血煞夫人又发泄地骂了两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眼珠转了一圈,想到什么。

她抬手触发了一枚传令符。

不一会,只见一身形足有两米多高,壮硕如小山的魔将大步走进来,恭敬无比地跪在殿前。

“夫人,”魔将的语气中有隐隐的狂热意味,“您终于传唤属下了,只要是您的吩咐,就是肝脑涂地属下也在所不惜。”

血煞夫人目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知想到什么,挑起红唇。

“正好,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是!”

血煞夫人:“今日下午有一场讨伐大会,你去通知大王,请务必参加。”

壮硕魔将:“……呃。”

血煞夫人:“怎么?难道之前说的漂亮话都是假的?”

壮硕魔将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才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属下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血煞夫人:“……你别哭,很丑。”

壮硕魔将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竟是一脸悲壮:“属下走了!”

血煞夫人颇为心累地冲他摆了摆手。

见那道庞大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她重新给自己酿了盏血酒,靠坐在椅背前兀自沉思。

“……”

血煞夫人至今仍然记得,数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现任魔主时的心情。

那位新王是从聻狱里走出来的。

她踏入这片焦土的时候,没有人相信那会是一个魔修。

新王看上去年轻得惊人,著一身黑衣,面容清丽,不会哭也不会笑。

连魔域最外围负责打杂的老嬷看起来都要比她“邪恶”得多。

——只是,这样的想法终结于他们亲眼目睹从新王周身燃起的黑色火焰之际。

最见多识广的魔修们也无法判断那是一种如何暴戾可怖的功法,那位从聻狱里走出来的新王,以一种堪称轻描淡写的姿态将动作侮辱的魔将焚烧成灰烬。

后来,再也不会有缺心眼的魔修胆敢冒犯了。

因为他们知道,那浓黑如油墨的火一旦燃起,便有人因此坠入无间,再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血煞夫人啜饮一口杯中酒液。

世人都言黑火是强大如魔主的象征,可作为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刽子手之一,她却觉得新王最令人忌惮的地方不在于此。

脑海中再度忆起新王的面容,最终视角定格在下半张脸,那轻微开阖的唇舌之上。

血煞夫人的动作在原地僵硬一瞬,最终化为一声悠长叹息。

……

“这哥们有点眼熟。”

南城中央魔主宫殿的正厅中,岁杳透过水镜瞥了眼跪在外头的壮硕魔将,终于回忆起来。

“怪不得,他吃人来着,当初被俘虏到魔域的时候,遇到的就是他。”

岁杳盘坐在寝宫内的大床上,偏头看着柜台上的水镜。

突然脑中响起一道声音——“很正常,南域的二把手们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触霉头,所以才派手下来。”

很显然,那声音惊人的熟悉,正是属于先前直接跟岁杳对话的那抹世界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