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后遗症[综名著](40)
我想我的身体是无比享受的,甚至和查德维克先生一样,食髓知味;但我的内心却不知为何地与我应该体会到的感受相反,就像是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噩梦,对象不是我深爱的查德维克先生,而是被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所占有,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窗户外面,黑暗诡谲的山峦连绵起伏、层层叠叠,好像这里不是伦敦、查德维克先生的家中,而是在神秘骇然、光怪陆离的残垣废墟,一片死寂,行走着让我无法细究的庞大腐臭的弱小支配者;窗户内,一片安好潋滟,除了飘逸朦胧的纱帘随着微风掀起波浪,参差错落地翻腾颠荡,好像永无止境。
更深露重,不知过了多久,昼夜究竟交替了几个轮回,我也已经不甚清楚了,只感到记忆变得模糊断层、身体精疲力尽,连指头都懒得动弹,浅浅地呼吸。
而查德维克先生终于收敛,将我抱在怀里,双腿与我的胡乱交缠,哼着嘶哑含混且带有恶意的不知名曲调,心情愉悦地看着手中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报纸。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无力地瞥了一眼,没有看到报纸上的日期,却看到了上面的头条。
“放射性元素镭被证实能治疗癌症!居里夫妇公布提纯纯净镭的方法,放弃申请专利!”
“沥青铀矿价格大涨,一克难求!”
“辐射饮料,健康的保证!”
“……”
查德维克先生之前并没有跟我讲到居里夫妇的发现代表着什么,但居里夫妇实在太过有名,之前的发现传得得沸沸扬扬的,我很难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我皱起眉头,直觉告诉我好像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了,可是我从之前就对物理学的认识十分浅薄,更别说现在,我的身体还无法消化刚刚经历过的欢.愉体验和惊骇幻象,大脑又实在是太过疲惫,像是被一层朦胧的白纱阻挡,根本不明所以。
注意到我正在偷看这份报纸,查德维克先生突然将报纸折叠了起来,随手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无力地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他却用手摸着我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新的混乱即将开始,我亲爱的阿德里娅,记得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什么?”我没明白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似乎是被我这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给取悦到了,胸口震动,奖赏般的亲吻了我脆弱的太阳穴,嘴唇触及的时候微微酸麻,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不知道就对了。”
他看向我,眼眸之中有什么暗流涌动,就好像我从一只蚂蚁变成了一只金丝雀,一只无辜天真的漂亮金丝雀,一点儿也不需要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第34章 冬天
我匆匆地在路上行走着,一道凛冽的寒风,吹得我不住得哆嗦,原本被松垮扎起的柔软漆黑的卷发被风吹散,皮绳都被吹落,发丝飞舞。
我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这么冷,只是裹紧并不算厚的外套,捂着稍稍扬起的裙摆,将脑袋埋在胸口,瑟缩着往前走。
Winter is ing.
查德维克先生今天不在家,当我终于有力气醒来的时候,另一侧的被窝已经冷透了,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下地了。
我浑身酸软,肚子又痛又饿,都不知道距离我回来究竟过了几天,我甚至在思考我究竟是怎么不吃不喝地活下来的。
查德维克先生应该有喂我吃东西?
可是我特意查看了一眼厨房,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除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两个月没用过了一样。
于是我来劲了,家里总不能没有吃的东西吧?
查德维克先生果真是一个无法自理的单身汉……不过现在,他不再是了。
想到这里,我的脸突然红了,我忍不住甜蜜地勾起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冰凉的手摸了摸脸颊,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拎了个篮子,我带上钱便准备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须品,结果没过多久,一阵妖风差点就要把我刮跑了。
我瑟缩着走进一家店铺,店铺本身十分狭小,但好在有玻璃橱窗抵御了不少的寒风,我才稍稍舒服了一些,像往常一样在店家的眼皮子底下挑选着我需要的东西。
必需品将整个篮子装得满满当当,当我满意地拿着篮子准备付钱时候,我的视线忽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店铺墙上挂着的日历。
我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停滞了,那几个数字开始在我面前盘旋,让我感到迷惑。
“12英镑5先令,谢谢!”
直到耳边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反复提醒,我定格住的世界才重新开始运动变化,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一边盯着日历一边讷讷地应了一声,漠不关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硬币,大致地数了数,便急着把钱递了过去。
店员找了我几个先令,我却有些心不在焉,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又下定决心问道,“先生,您的日历是不是错了?”
那位先生皱起眉头,顺着我的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就好像我是个疯子一样,“没错啊。”
我一怔,而后我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去。
没走多远,我停在了一家更大的杂货店门口,商店里面的商品玲琅满目,门边还贴着一张香烟广告,图中叼着香烟的金发男子隐藏在黑暗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烟身上还发着淡淡的、诡异的绿光。
我的目光只是快速瞟过,而后又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墙壁上的日历,和我之前在上一家店铺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上一次看到日历的时候,上面显示的是什么时候了,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过日历了,但即便如此,此时,在我看到这些数字的时候,我感到异常的陌生,好像这一串数字本应该离我非常遥远似的。
我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在不断地下坠,大脑是一片混沌和污秽,明明是我人生漫长的二十多年时间,记忆却在家道中落后变得愈发模糊起来。
我绝无道理会忘记我身处何年何月,更不可能忘记我是如何从美国跨越整个大西洋来到英国的。
我心慌意乱地回到家,顾不上换掉身上冰凉潮湿的外套,开始疑惑地看向客厅的周围。
客厅除了基本的家具,空无一物,冰冷地不像是正常人会住的地方,即便对方是个单身汉。
而我突然想起了在和查德维克先生一起的记忆中,唯一出现过的那份报纸,大脑又开始重新运转,快速地走上楼梯,走进我们之前亲密相触的地方,试图找到那份报纸。
但意料之中的,我什么都没找到。
我记得查德维克先生很喜欢将自己的那些书籍资料放进地下室,于是我又快速起身,心慌意乱地踩着楼梯,往地下室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