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63)
现场灯光忽然暗下来,时月声音微微一顿,人群里出现一阵骚动,裴子川很快拿起麦克风安抚:“大家不要紧张,这是我们安排的一个小环节,接下来我们做个游戏——”
时月短促地呼了口气,继续道:“实不相瞒,比起担心真实的我会让你失望,我更不想要的是,我好像一和别人谈恋爱,就开始渐渐迷失我自己,我会不由自主地迎合对方。老实说,我……”
“很不喜欢那样的我自己。”
静默须臾。
黑暗里迟晏冬的嗓音夹杂在喧闹的人群里,更显清晰冷淡,他微微叹息道:“我明白了。”
时月“嗯”了声:“就是这样。”
那边裴子川已经宣布完规则,时月虽然没听,但也知道具体是什么游戏。
无非就是在灯暗下来的时候,走到你比较有好感的人旁边。
时月和迟晏冬都在人群之外,她并不打算参与这场游戏。
迟晏冬清冽干净的气息却靠近了些,现场太吵了,他说话时,脊背微弓,滚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上。
“那你总要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吧?”他的声音里压着淡淡自嘲,“你相信我吗,时月?”
黑暗的环境让人其他感官愈加的清晰,时月抿起唇,问他:“什么?”
迟晏冬:“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要求和期许,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喜欢你而已。”
男人低缓沉冽的声音字字郑重,缱绻而温柔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时月像是无法消化这样的句子般眼睛迟缓地眨了两下。
手腕忽然被男人虚虚握住,男人坚硬指节轻蹭了下她的手背,身子靠得更近,独属于他的温热气息笼着她,他的嗓音更软,更低。
“答应我,时月。”
调子拖长了一些,撒娇似地。
时月的心脏犹似被小猫的爪子挠到般,极轻极软地、忽然被抓了那么一下。
她咬住唇,正要答话。
蓦地,另一侧的身边,也涌来一阵略微陌生中夹杂着几分熟稔的气息。
时月语声忽地顿住,正在这时,灯光倏然亮起。
裴子川拿起麦克风正要说话,突然看到时月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
他的神色僵硬了两秒,时月亦有些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右手边的裴子洲,紧接着又下意识地看了眼迟晏冬。
迟晏冬睫毛微垂,略嫌幽怨地睨了时月一眼,那道眼神轻飘飘的,却如有实质。
时月脸颊不自觉地烫起来,她有些无辜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裴子川道:“现在,请自觉和你身边的人组成一组,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每一组都要上来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哦!”
“……”
时月有些生无可恋地仰起了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设置这种无聊的游戏吧!
现场其他人显然并没有她这么苦恼,每个人都乐在其中的模样。
时月脖子都僵硬得不敢动,牙齿快要将自己嘴唇磨出血来,须臾,她听到裴子洲温声问:“你想表演什么类型的节目?”
时月问迟晏冬:“你想表演什么类型的节目?”
迟晏冬整个人都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暴自弃等着别人来哄的微妙气息,他淡淡地扫一眼时月,声调散漫而慵沉:“你想表演什么类型的节目?”
“……”时月好想站起来直接走人。
她什么节目也不想表演!
时月软声:“不然,我们一起给大家唱首歌吧?”
话音落,迟晏冬在旁边直接笑出声:“唱什么,《吉祥三宝》吗?”
作者有话说:
小迟,一个长嘴的男人。
谢谢【咕噜十三】【阿文a】的营养液,啵啵啵!~
第39章 寄居蟹
◎(捉虫)你和迟晏冬不是假的吗◎
“我用壳把自己包围起来/不让你看见赤.裸的我/脆弱胆怯的我;
连天气都能影响我对自己的看法/为了旁人话语笑/或哭的我/袒露在你面前/太危险;
我用壳把自己包围起来/冷淡、骄傲、寡言/你却以为那黑色粗糙的表面/是我的全部。”
/林婉瑜《寄居蟹》
最终, 他们三个搞了个节目串烧——迟晏冬弹吉他、裴子洲唱歌。
时月则是给大家念了一首诗。
她念诗的声调很好听, 软糯却坚定,有着一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
裴子洲和迟晏冬站在稍靠她后方的位置,两人神色不一却都格外专注地看着她。
裴子川在人群之间,看见这一幕, 不由得啧了声。
迟晏冬听到一半, 垂眼,手指在吉他上轻轻拨弄。
天气晴好的冬日夜晚, 连风都变得温柔了很多,四周喧闹的说话声渐渐平息, 木吉他安静的弦声与女孩温软的吟诵声混杂在一起,带着一股轻柔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弹的是陈粒的《小半》。
之前他在校园文化节上唱过这首歌。
时月微微一怔, 偏头, 在虚空中与迟晏冬短暂对视一瞬。
男人瞳孔深邃, 周遭萦纡灯火落进他眼里, 时月念诗的声音不由得一顿。
活动结束后, 时月又单独和陈玩、迟晏冬,以及沈浩,一起在见喜的小餐厅里续了个摊,宴到中途,刚刚关店的徐未名也驱车赶了过来。
原本她是不想加入的, 梦游那帮员工不知道她和迟晏冬已经分手,但他这些朋友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坐在一起吃饭, 谈及相关话题, 总难免尴尬。
正要走, 却被沈浩拦住。
他性格比其余几人都要更粗犷一些, 外套脱掉搭在椅子上, 脸上笑容亲切得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
“都是一个学校的,一起坐坐?”
别人出口相邀,拒绝的话,难免显得太过于小家子气。
时月犹豫了两秒,从善如流地坐下来。
男人们聊天的内容很丰富,从天文聊到地理,又聊起最近的业内行情。
时月对这些了解不多,安静在一旁听着。
讲到某些专业词汇时,迟晏冬会稍稍低头,小声在她耳旁解释。
他解释得简短却通俗移动,低沉悦耳的声音敲击着她的耳膜,时月耳尖被他喷洒出来的热气挠得发痒,又要分出神来去理解他话语里的内容。
她摸了摸鼻尖,下一刻就见沈浩抬起眼皮看着他们,木筷敲击在瓷碗上,揶揄道:“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秀恩爱?”
他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但空气里暧昧的气流到底还是散开了。
迟晏冬神色惫懒地抬起眉,人松散地靠在椅子上,修长指骨压着眉心,唇畔压着抹淡笑懒洋洋道:“你羡慕?”
沈浩故作夸张:“没那艳福,羡慕不起。”
“我想也是。”迟晏冬轻哂一声,端起桌上一盏酒杯浅饮一口,语气悠悠然道,“毕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不懂这些很ʝƨɢℓℓ正常,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