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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238)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他脚下一滞,手上力道不减,殊死搏斗。

一切打斗都只有沉重的风声,没有惨叫,也没有闷哼,死士倒在地上,血从他们身下蔓延出去,又和银霄脚下的血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激烈而又静默的景象。

天空中月亮已被浓云遮蔽,云层仿佛是被泼了墨,越发低沉,两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银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脸。

杀人、人杀,尸山血海、血海尸山。

他的动作越来越凌厉,长久的打斗,已经开始消耗他的力气,他只能加快速度,以此制敌,长枪在他手里滚成了一圈银光,人和枪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体。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在他受伤之时,有一条腿忽然扫向了他的肩头。

天空中爆发出巨大的惊雷,掩盖了骨头碎裂发出来的清脆“咔嚓”声,银霄持枪的右手猛然往下一坠,长枪跌落在地。

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转而以左手握住杀向自己胸膛的长刀,手掌立刻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他捏住刀锋用力扭转,对方也是寸步不让,紧握刀柄,一息之间,又是一声“咔嚓”声,对方手腕生生让银霄扭断了。

银霄夺过刀,握住刀柄,抬手便插入身前一人腹部。

腹部柔软,足以没过这把长刀,银霄没有将刀拔出,反而用尽力气向前推着那人走,刀锋穿透此人腹部,从坚硬的脊骨中杀出,把另外一人像串糖葫芦似的串了上去。

只是后背无人替他守护,转瞬之间就挨了重重一刀。

外面轰然一声,下起了豆大的雨点,泥土、草木气息奔腾而上,遮掩了这里散发出去的血腥气味,本就不大的动静也被彻底掩盖。

银霄感觉身上的血和雨水一样无穷无尽往外流淌,头晕眼花了一瞬。

就这一瞬间的迟钝,铜鹤便抓住了机会,一脚踹上了他的心窝,将他踹的往后跌倒。

随后他越过那群死伤不明的属下,直奔银霄,对着以手撑地,上半身抬起来的银霄再次出腿。

银霄俯身,以后背接住了这虎虎生风的一腿。

死士们如同行尸走肉,站在铜鹤身后,既不为自己的伙伴死去而伤心,也不为自己的伤势感到疼痛。

他们只知道命令是抓活口,铜鹤出手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再动作——否则银霄就要让他们活活的杀死了。

在铜鹤余力未消之时,银霄提起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血泊之中起来,挺起胸膛承受了铜鹤的双拳,左手迅疾如电,也以拳头还击。

两人力道都出奇惊人,银霄却比铜鹤少一只能用的手。

银霄牙关紧咬,心知形势不妙,然而不肯投降,心口有东西硬硬地硌着他,不断让他保持着头脑的清醒——是宋绘月用竹篾编织而成的一只竹蜻蜓。

铜鹤胜券在握,一下接一下地挥出重拳,银霄在他的拳头下骨骼断裂,面容扭曲,鼻血狂流,从头到脚都伤的触目惊心。

又一拳,直接砸在了银霄心口。

这次银霄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不由自主发出了闷哼,左手撑在地上,试图起身,然而从手指到手腕,全都是软绵绵的,力量和他身上的血一起流淌出去。

他抬起头,两只眼睛肿的硕大,只剩下一条缝隙,

从这条缝隙中看着铜鹤的拳头再次落下,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伴随着拳头的力道,重重落在地。

到此为止,他已经精疲力尽,再无可为了。

两眼闭上的一瞬间,他看到有人俯身在自己面前,这人的面目在血色中变化,变成了韩北曲。

一片黑暗中,他清晰地看到韩北曲俯身询问幼小的自己:“你叫什么?”

“楼银霄。”

“不对,以后你要记得,自己叫银霄,浮萍无根之人,怎么会有姓氏。”

韩北曲转而看向另外一个稍小的孩子:“你叫什么?”

“王四牛。”

“不好听,你以后就叫铜鹤吧,若是能再寻到一个根骨好的,就叫金戈。”

铜鹤俯身看向昏迷的银霄,没有记忆,没有思索,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曾经有个叫金戈的伙伴,自己用刀插进了心口,血点溅了他和银霄满脸。

他蹲下身去,在银霄身上摸索一番,将银霄怀里的竹蜻蜓丢在血水中,又拔下簪发的竹簪,只剩下一身毫无特色的衣裳,随后拦腰将人抱起,走出门去。

暴雨顷刻之间就打了他满身。

他面不改色,迎着倾盆大雨跃上屋顶,身后尾随着同样无知无觉的死士,一行人宛如鬼魅游魂,借着这一场疾风骤雨的掩护,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林和小卫领着张家护卫封锁在外,见到这一行黑衣人离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他们进入禅房打扫时,见到眼前的地狱之景,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冲上脑顶心——这些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张林低声和小卫说去报信,就撑开一把伞离开这非人之地,往照堂而去。

照堂之中,正事已经谈完,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便离去,便和煦地寒暄起来。

张瑞和岳重泰将目光一起对准了在座的两个儿郎,张旭灵让他们看的有如泰山压顶,如坐针毡,张旭樘却是面不改色,坐的怡然自得,对岳重泰打量自己的目光视而不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谈笑风生

岳重泰看着张旭樘,心里也啧啧称奇。

他并不认为张旭樘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衙内,反而认定了张家和燕王有许多手笔都出自张旭樘。

不知张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邪气十足的儿子,简直是在娘胎里就淬了毒,生下来就五毒俱全,长到现在,坏水已经汩汩地往外冒了。

而张瑞看着张旭灵,也对这个长子很有意见。

他真不知道他们张家怎么会出来一个张旭灵这样的种,坏不起来,然而也好不彻底,就连学识都只是中庸,哪怕有相爷之子这个威名在,外人对他也只能夸上一句敦厚温良。

张旭灵对上老父亲凉飕飕的目光,心里慌张,面上强撑,梗着脖子学张旭樘喝茶,然而刚一端起茶杯,茶杯就晃动的太厉害,杯盖重重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岳重泰看过去,笑道:“贤侄怎么不把那些小报继续办起来?”

他对着张旭灵发问,张旭灵立刻夹紧双腿,很是紧张的支支吾吾:“陛下......小报总是胡说八道,不办也好,免得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岳重泰见他是只大号的鹌鹑,也知道他平庸,违心夸赞了一句:“还是贤侄想的周到。”

张瑞虽然对大儿子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让外人奚落,因此岔开了话:“说起小报,倒是不能快快的办起来,别人长了嘴,自然要说话,你们只要比对方说的更好,说的更少,就行了。”

两人又谈起殷翰宏和岳怀玉的婚事,都老小是大的年纪,是如明天就去算個日子,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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