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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25)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铁珍珊听了,立刻从交椅下方拎出来一坛未开泥封的酒:“老娘用不着你让,再来,老娘让你一回!”

童鹏笑骂一声,不接话,一旁的白鱼吆喝起来:“老童这是吓得卵蛋都缩起来了!”

缩卵童鹏立刻站起来:“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看看我缩不缩!”

白鱼摆手:“我不看,我自己有。”

铁珍珊听了这一番粗鄙之言,毫不羞涩,将酒坛子一拍:“老娘今天非让你们服不可!秃驴,你来不来?”

她下首坐着头陀天心,穿一件破旧粪扫衣,胸前挂着一串大珠,答道:“我戒了。”

“戒了?那你他娘的刚才喝的是尿?”

“你问我的时候戒的。”

众人顿时哄笑。

笑闹过后,晋王站了起来,环视吃饱喝足的四位当家,沉声道:“各位,本王栉风沐雨而来,不仅是要和你们一起过这团圆夜,更是要图谋一桩大事。”

黄庭挥手,两位内侍上前,将长桌上酒肉碗碟一扫而空,擦去油垢,另有一人怀抱一卷半人高的羊皮地图,铺展开来,放置于桌上。

荆湖南、湖北两路的山山水水,无一遗漏。

四位当家惊地站了起来。

地图弥足珍贵,民间极为罕见,就算有,也十分粗浅,哪里像这张地图上一样详尽。

铁珍珊迅速将图中内容收入眼底,指着岳州道:“安远军竟然屯兵在这里?不是在德安府吗?”

童鹏也道:“还有武清军,我还以为只在鄂州,没想到竟然峡州也有!”

八只眼睛紧紧盯着地图,再不肯移开。

白鱼边看边疑惑:“这不会是假的吧?”

晋王微笑道:“这是最新的山川地形图。”

第二十八章 八卦

职方司和枢密院共同秘绘的山川地形图,每十年一新,雄关险要、州府军监、山水湖泊,不窥牖而可知,天下尽在指掌之间。

这张图只截取了其中两路。

铁珍珊很想把地图塞进自己脑子里,然而没办法过目不忘,只能遗憾抬头:“王爷,这张图都拿出来了,你要和我们共谋的究竟是什么大事?”

晋王并没有遮遮掩掩,直白道:“两广路有纲银二十一万三千两,要赶在张贵妃庆生前进京,会到鄂州总领所停留清点,清点过后,直入京都。”

金银堂中气息一滞,四人沸腾的热血迅速遇冷,丢开地图,各自落座。

晋王对此早已有所预料,微笑道:“二十一万三千两,我分文不取,按照我预计的时间,算上汛期,船将在九月二十日前后到,四位当家有何高见?”

天心沉吟片刻,摸了摸头顶,看向铁珍珊:“铁当家一向有所高见,我想听听你的主张。”

“秃驴,让老娘做出头鸟,”铁珍珊说破他的打算,看向晋王,“银子我想要,可是得有命花,这是张家的船。”

船是官船,但是两广路是张瑞的老家,两广官员也都是张瑞的门生,船只往来,挂的灯笼上面就有硕大的张字。

童鹏立刻高呼相应:“别的官银押运,都是捕役充当护卫,他们的船,用的都是张家训练出来的高手。”

白鱼补充:“而且他们的船是灵飞顺济神舟,可装万斛,上面有弓兵和刬车,我们的船划过去,只能算做小泥鳅。”

说罢,他把衣服一解,露出胸膛,上面纵横交错着四条刀疤:“我不是瞎说,是吃过大亏,险些死了。”

铁珍珊点头:“我也是吃过亏的。”

话说到这里,四人又都看向了晋王。

晋王走下来,站到地图前,伸手指了过去。

“力不能敌,就以谋略成,古有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今日,也请诸位以一叶舟为本王东封南津关。”

他手到之处,正是西陵峡南津关。

西陵峡壁立千刃,大峡中套着小峡,河道狭窄曲折,滩多水急,稠如竹节,水面下礁石林立,十分难行,一到汛期,更是惊险。

“诸位刀剑加身,功夫深厚,当为英雄,却做贼寇,何不与本王一起,存血气、起刀兵、争天下!”

四位当家被晋王的威严所摄,都肃然起来,他的手指成了刀锋,将带着他们掀起第一场巨浪。

本已凉了的血再次热了起来,四位当家竟生出自己是军中大将的错觉。

天心一拍桌案,高声道:“干!”

他自地上拎起一坛美酒,拍开泥封,一饮而尽,酒水打湿了粪扫衣,他也毫不在意。

白鱼和童鹏也站起来,筛两碗酒,对着晋王一敬,喝了下去。

铁珍珊坐着没动,黝黑的面庞抑制不住的兴奋,两只眼睛亮的像火光,直射晋王。

这个时候她不想喝酒,只想上去把晋王狠狠咬上两口,再一起睡上一觉。

鄂州热血澎湃,张旭樘却是越走越冷清。

他拿着扇子乱逛,形单影只地走到瓦子里,在一座小勾栏前停下。

里头正唱遭盆吊没兴小孙屠。

他进了戏棚,看台上舞的眼花缭乱,扮官妓李琼梅的那个戏子,秀美可爱,体态轻盈妖娆,底下人一片叫好,他就大摇大摆进去坐了头一座儿。

戏唱到头,李琼梅就去托了盘子,唱道:“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手到面前,休教空过。”

唱罢,第一个行到张旭樘跟前,目光一扫,就知道这是个大财主,柔声道:“看官,请赏个头利。”

张旭樘取出十两银子放到盘子里,并不动手脚,只是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两遭。

李琼梅羞答答的在戏棚里走了一圈,对着张旭樘飞了个眼儿,就往戏房去了。

张旭樘起身跟了过去,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贫婆贱狗”的乱骂,骂声里又夹杂着笑声。

张旭樘驻足细听。

“那个书生怎么说呢?”

一个女子就学男子的腔调:“我的心都让你哭碎了,可父母之命难违,我又不能抛下母亲,否则就是和你一起去死也甘愿。”

“啧啧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女子又学了许多甜言蜜语,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吵架的也不吵了,都来听。

“那男人我说出来吓你们一跳。”

“是谁?”

“就是前些日子,在花茶楼和江乾共嫖的茶叶商人,两个人为了争一个,还闹了官司。”

“是黄文秋啊!”

“呸,我听别的茶商说了,他进大牢是因为卖私茶,后来他娘去宋家,请李太太往王府说项,才给他放出来。”

“什么李太太,是宋太太!”

“黄文秋为了报恩,求娶宋太太家的大娘子,我还以为是段佳话呢,没想到竟然另有别情。”

“他们在哪里呢,我也去看这对怨侣去。”

“我是在河边遇到的,眼下不知道这对野鸳鸯飞到哪里去了。”

李琼梅听了一回,没见张旭樘出来,走出来一看,哪里还有张旭樘的影子。

原来张旭樘去找野鸳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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