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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271)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除了他还能有谁,一定是为了报王爷的牢狱之仇。”

“王爷怎么把他放了?”

铁珍珊在一旁凉飕飕地道:“你们王爷脑子坏掉了。”

谢舟听闻此言,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铁珍珊,立刻道:“王爷就是没长脑子也比你强。”

铁珍珊冷哼一声,取出尖刀来晃了晃:“我不懂伱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我这就去杀了姓张的,为民除害。”

谢舟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把你自己除了吧,你连张旭樘身边那个老王八蛋都打不过。”

铁珍珊不理会他,只问其他人:“你们去不去?”

侯二站起来:“去。”

苏晓君也站起来:“我也去,欺人太甚。”

谢舟骂道:“脑子塞鞋底了?禁军还盯着你们的!”

“禁军怎么不抓张家杀人放火啊?”铁珍珊扯着嗓子嘲讽从门外经过的李长风,“看来禁军只禁好人啦!”

李长风提着油壶一个趔趄,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招人恨。

他今日休值,出来打油,习惯使然便从曹门大街过了,没想到会看到宋家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听到铁珍珊对他的冷嘲热讽,忍不住道:“你们难道是什么要犯?谁有空盯着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罢他匆匆而走,连油洒了都没注意。

铁珍珊扭头看向谢舟,横眉竖眼:“他瞧不起老娘!”

谢舟摆手:“对,他瞧不起你,你快去干一票大的让他瞧得起吧。”

侯二道:“他这是当做没看见了,咱们现在就走,还是等晚上?”

铁珍珊认为杀人和吃饭一样,一刻都不能等,带着人杀气腾腾的出了门,很快就灰溜溜回来了——张旭樘进宫陪两个郡王读书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出宫。

“缩头乌龟!”铁珍珊怒骂。

谢舟大声道:“斩龟侠,来抬香案。”

“你他娘的才是斩龟侠!”铁珍珊怒气冲冲去抬香案。

众人齐心协力,将这场丧事办了起来,宋太太移灵棺中,用茶油点了一碗引路灯,到下葬都不能熄。

宋绘月换了重孝,本该跪在灵位前烧纸添灯油,她却一概不理,只在棺材前看棺材里的宋太太。

一切声音都离她远去,她的灵魂四分五裂,无法聚拢,耳中轰鸣声不断,仿佛是有人在她耳边不断地说话,但是她分辨不出来。

阿娘没了,她再也没有娘了。

灯火在她眼前一盏盏熄灭,一切都在变得黯淡无光,人世间如此无趣,令人无法留恋。

她耳朵听不真切,眼睛也开始模糊,除了宋太太,谁也看不见。

一日一夜过去,她滴水未沾,灵堂里虽然放满冰盆,棺盖还是要盖上了。

天气热,就算停满七天,棺盖也要早早钉上,否则宋太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腐烂。

然而宋绘月不肯盖,不吃不喝的只是盯着宋太太看。

谢夫人人做主,不惜重金,加了冰在灵堂里,冰块似雪山般堆着,才又拖延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棺盖非封不可了。

游松领着人封棺,宋绘月坐在原地没有动,然而当棺盖即将合上之时,她忽然发出一声嘶吼,喉咙像是撕碎了一般,猛地扑了上去,抱住棺盖,放声嚎啕起来。

“不要……不要……这是我阿娘啊……阿娘快醒醒……阿娘……”

她声嘶力竭的哭,撕心裂肺的说,在场之人全都流泪,不多的宾客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然而棺盖还是得钉上。

晋王大步上前,从后面合身抱住宋绘月,将她从棺材边抱走,连拖带抱,两个人艰难的离开灵堂。

棺盖“轰隆”一声合上,随后传来沉闷的打钉子的声音,宋绘月两条腿极力的挣扎,头不断往后扭,涕泪交加的哭喊:“不要啊……阿娘!阿娘!!”

然而晋王不许她再回头,一直将她抱到了宋清辉的屋子里,外面一片嘈杂,里面却是极度的安静,宋清辉似醒非醒,眼皮底下的眼珠时而转动,手指也动的更加频繁。

晋王将她放到床边,让她去看白白净净的宋清辉:“你看看清辉,你阿娘走了,你再魔怔了,清辉怎么办?”

宋清辉的手指轻轻一动,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的转动了几圈,宋绘月呆呆坐着,没有再哭喊,任凭晋王用帕子给她擦了眼泪鼻涕。

晋王端来热茶,喂到她嘴边,逼着她喝,又将栗子糕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捏开她的嘴,往她嘴里捅。

宋绘月连咀嚼的行为都显得十分呆滞,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宋清辉,木然了许久。

她想阿娘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再埋到冰冷的地下去,地里有虫蛇鼠蚁,会啃噬棺木,会钻进去咬阿娘,树根竹根会扎过棺木,雨水会从天而降,将棺木泡腐,那些钉子,一个都不管用,最后棺材还是会四分五裂,让阿娘从里面散落出来。

她好怕,怕阿娘痛,怕阿娘冷,怕阿娘孤单,她也好恨,恨张家,恨张旭樘,恨朝堂倾轧。

晋王单膝跪地,强行让宋绘月吃,让宋绘月喝,目光里满是沉痛,因为在他眼中,宋绘月这一枚皎皎的月亮,正在沉重的坠地,即将散去她的所有光辉,静静坠入地狱中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挑拨离间

虽然知道晋王在此,前来吊唁的宾客依旧不多,因不是晋王家事,窦曲山等人为了避嫌都没有来。

反倒是岳怀玉和齐虞因在潭州和宋绘月有过私交,都和母亲一同前来了。

小小宋家装不下岳家如此多的奴仆随从,岳夫人在马车上踟蹰着不愿意下来,同时因为岳怀玉和岳重泰自作主张,去张家退婚,气成了一只蛤蟆。

幸亏张家还没有应下。

她想虽然张旭樘在牢里,那张相爷还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父女俩就着急忙慌的退了婚事,这下可好,张家全身而退,岳怀玉的婚事反倒没了着落。

哪里再去找一个像张家这样的门第。

说来说去都是女儿不好,总是看不上张旭樘风流,趁机撺掇着岳重泰退婚。

她并不觉得男子在外花天酒地算个毛病。

譬如岳重泰,身强体健,精力充沛,这个年纪了还如狼似虎,四处播种,别说岳重泰不进她的门,就是进了她的门,她也招架不住。

但是到了外面,谁不尊她一声岳夫人。

母女两人坐在一辆马车里,有数不尽的话要说,但是碍于母女情分,都说的很克制。

宋家里面传来宋绘月的嚎啕之声,岳怀玉撩开帘子往里看,就见晋王连拖带拽的弄走了宋绘月。

岳夫人摇了摇头:“你看看晋王,不在明堂中高坐,在这里守着,明面上都说他重情重义,心里其实都在笑话他,哪里比得上燕王。”

岳怀玉的脑子里立刻闪过燕王平平无奇的面孔,以及晋王的仙姿,当即在心里嗤笑一声。

岳夫人又道:“你看你退了婚事,晋王这里要是谋划不成,去哪里找一个比张家更好的?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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