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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309)

作者: 坠欢可拾 阅读记录

来的是个半大小子,稚气未脱,但是脸上神情摆的很凶恶,目光鹰似的叨住了屋子里两位,先是死死盯着宽爷看了一阵子,随后又看向宋绘月,以一口蹩脚的京都口音恶狠狠道:“女人不在家里擦地,竟然跑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不敬神明!”

夏国女子不能进奉神之地,半大的小子耳濡目染,认定了女子是在地上爬来爬去干活的四脚蛇,自然不能称之为人。

他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恶意,甚至因为宋绘月受到如此好的招待而愤愤不平——这些本应该是男人才能享受的。

宽爷没有料到他突然说出如此无礼的话,立刻瞪圆了眼睛呵斥:“胡说八……”

话未说完,就见宋绘月忽然上前一步,扬起手,抡出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半大小子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被她打的往后一晃,人还没站稳,宋绘月已经上前一步,又是一个滚圆的巴掌,一掌将其扇倒在地。

“小子,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腿肚子上转筋!我可不是宽爷这样斯文讲理的人。”

说罢,她在半大小子震天的骂声中对宽爷道:“宽爷见谅,我一向粗鄙。”

宽爷用咳嗽掩饰了笑意,方才宋绘月伸手之际,他几乎要拍手叫好——该打。

“小娘子回去休息吧,外面冷。”

宋绘月点了点头,转身就走,那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对着宋绘月继续唾骂,忽然看见宋绘月回头对着他一笑,大眼睛黑洞洞的,显出别样的心狠手辣。

于是他识相的闭上了嘴,看向宽爷。

他是来给宽爷送最后通牒的,若是在今天晚上之前,宽爷不能携带贵客将这一笔生意完完全全的交给鲍青,鲍青就不仅是砸饭碗,而是要把桌子掀了让大家都没的吃。

宽爷面对着小孩脸上的五指山印记,越看越是好笑,但又不便对一个毛头小子发出嗤笑,憋的肩膀直抖。

狠狠咳嗽一声,他咽回了心里的笑意,从脸上浮现出一个客气的假笑来:“你回去告诉鲍青,今天晚上,还在今天的酒楼里,我请客。”

小孩儿得了答复,又见宽爷并没有笑话他,还很拿他当一回事,转怒为喜,像条小号的毒蛇,一路龇牙咧嘴,趾高气昂地游了出去。

送走了这位小信使,宽爷扭头看了看客居的院子,默默将宋绘月的分量从胸膛提到了脑袋里。

他也知道鲍青派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小子前来,就是要羞辱自己,而他认为自己心怀大计,不在意这一时的屈辱,却没想到宋绘月两巴掌就给自己出了气。

他心里五味杂陈:“今晚一定要把他们送出去,不然挨耳光的就是自己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小张阴魂不散

宋绘月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外面风雪狂作,将天压的十分暗沉,雪花像是棉絮,噼里啪啦拍向窗户。

她没有点灯,坐在晦暗的光线中,上身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在腹部交叉紧握,目光虚虚地看着窗户上的影子。

这一场闹剧,险些让她也随之烦躁起来,一起陷入这场无稽的争斗中去。

出门在外,万万不能急躁,否则就会陷入了陷阱而不知。

冷静下来,才能看出更多端倪。

鲍青——哪里来的一个愣小子,为什么要盯着她不放?

他是为了生意场上的事,真的要和宽爷争的你死我活,还是为了私事,想让她脱离于任何人的保护,孤家寡人,方便下手。

如果是私事,他为谁效力?张旭樘,还是贺家?

她想应该不是贺江淮,贺江淮确实是拥有不菲的财富,但那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无法走到地下生意场来,而且贺江淮本人头脑并不复杂,就算要为贺太太报仇,也是简单的厮杀。

那就是张旭樘。

张旭樘已经知道她出现在定州,甚至暗中盯着她许久,知道她在榷场来回,只是有银霄在,他们没办法动手,所以借着买卖私盐的机会,要让她死在异国。

胡家的老头肯定是知情人,否则他不会这么爽快的让出如此大的利益给她——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的再多,也是没命花。

可惜沿途她受到了银霄的保护,后面又有护卫时刻在她左右,等她受到宽爷的保护之后,更是不便下手。

她带来的人手里,应该还有一位“知情人”,在鲍青和宽爷对上之后,立刻联络上了鲍青,要让她死在异国。

十个护卫、一个管事,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时候,不能依赖宽爷了。

宽爷的“手段”,她看出来了,柔和的近乎仁慈——一先是送了无数的礼出去,都是泥牛入海,眼下竟然还要去和鲍青谈话。

真不知道他这巨大的财富是如何积攒出来的,难道是笑出强大?

外面的十个护卫,也全都憋着一股气,因为今天在大街上让人追的屁滚尿流,甚至没办法公然的还手。

在夏州,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人,就算逃命也只能捡着僻静小道走,这股气窝在心里出不去,只能憋着。

一门之隔,屋子里是风平浪静的大海,深处暗流汹涌,屋子外面是怒火滔天,却一股雨就能浇灭。

宋绘月仍旧沉沉坐着,并未言语,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宽爷出门,她才动了动手脚站起来,告诉大家今晚子时走,现在抓紧时间去休息和整理行囊。

刚才还窝火憋气的众人立刻眉开眼笑,纷纷去收拾行李,恨不能立刻离开。

吴管家也松了一大口气。

他对胡家忠心耿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比宽爷还要着急,甚至想要将这笔生意交给鲍青——不能再耽搁下去,不然大雪封山,再想走,就要等到明年雪化。

回去要准备的东西多,其中吃的最为重要,他几乎把宽爷的厨房搬空,卷了十个大包裹,预备一人扛一个。

眼看着天黑了起来,他加快速度,胡乱吃了一顿,又草草收拾了自己的衣裳,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休息。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

要走了?怎么没人叫他?

不对,外面的脚步声很乱,很匆忙,甚至还有拖枪带刀的声音,他翻身而起,抓过衣服套在身上,穿鞋开门:“出......”

一片乱象之中,他看到宋绘月拽着弹弓,站在廊下,对准屋顶拽了个满弓,随后射出去一枚铁丸。

铁丸击中对手,宋绘月才回头看吴管家一眼,轻声道:“进去,危险。”

吴管家愣了一瞬,立刻关上门,将自己的背贴在门上,一颗心跳到了喉咙里,听着越来越大的打打杀杀之声。

宽爷家中的护卫养的白白胖胖,还没动手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不是个训练有素的样子,简直就是活靶子。

而宋绘月和十个护卫全都退在廊下阴影之中,不和人比拼,只守住廊下这一亩三分地,来一个杀一个。

宋绘月带着弹弓,隐藏在廊柱后,拔出靴筒里的短刀,眼看着鲍青的人马气势汹汹前来,脸上并无害怕之色,而是一动不动的只是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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