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偏吃回头草(32)
难不成早走了?
正这么想着,电梯叮地一声停了下来,到达了一楼。
众人犹如困在箱子里的鱼虾,争先恐后地往外头跳。谢侃顺着这股架势,也加快了出电梯的脚步,目光一直锁定着那个不甚浓密的后脑勺。
好在那男人似乎也不着急离开,后脑勺匀速地移动着,在如此混乱的人流中还能淡定地打着电话。
谢侃耐不住自己乱窜的的好奇心,快步走近而后刻意放慢步子跟在他的身后,将耳朵竖得高高的。
“喂,事情已经商量好了。这第二部 的人选也定好了,待会儿直接跟他们公司联系就好了。什么?你说她啊,她当然同意了我才给你打的电话,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男人的声音有点公鸭嗓,说话时嘴里像是含着一口浓痰。
根据捕捉到的只言片语,再联想到之前见到的鹿宁,谢侃在心里猜测这人估计是什么导演或者制片人之类的。两人估计是谈新戏合作的事。
只是这两人谈事情就谈事情,有必要约在酒店里谈吗?奇奇怪怪的。
想到这儿,谢侃脑子里又忍不住跳闪出某个狐狸精的笑容,当下略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不由一乱。
恰好前面的男人也停了下来,她一个不注意,下一秒整个人便不偏不倚地撞了上去。
“哎哟,你这人不长眼睛的啊?”男人吃痛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谢侃捂着额头还得先跟人家道歉。
刚说完,待瞥清男人的正面,她微张了张嘴,手上的动作莫名一顿:“您......您是......”
公鸭嗓男人拿着手机似是哪哪儿都不耐烦,没好气地瞪了谢侃一眼后,没再听她说什么,径直往门外走去。
不过似是再担心被人撞到,他这次的步伐迈得倒极为矫健,三步两步就消失在谢侃的眼前。
“是《环海疑云》的张导。”谢侃慢慢地吐出后半句话,眼睛惊愕地眨了眨。
张导本名张建,是国内著名导演,其导演的作品多次获得国际电影节大奖,本人更是多次担任国际大奖的评委及主席等职务。因着他出众的能力和影响力,是很多艺人争相想合作的对象。
说起来,张导也算是鹿宁的伯乐。毕竟鹿宁出道的第一部 戏就是张导的,而且她还是张导近几年的作品的御用女主角。
好家伙,出门一趟不仅能遇到明星,还能遇到行业大佬。
谢侃揉了揉脑袋,越想越觉得这趟真是赚绝了。而后又恍恍惚惚了一路,一直到来到自己的车前她才逐渐冷静下来。
正准备从包里拿钥匙,谁料左掏右掏,手与空气斗智斗勇了半天啥都没掏到,而后她愣了愣,似想到什么,整个人当场石化在车旁。
包儿呢?
完了,该不会落在房间里了吧。
她抬头望了望在阳光中闪着光泽的顶楼,不禁一阵腿软。
去还是不去?
不去,她的钱包手机全在里面,打车回去的钱都拿不出来,但要是去......
想到离开前温洵那恨不得当场撕了她的样子,谢侃瞬间连站都站不稳了,连同头顶的阳光她都觉得分外晃眼。
要钱还是要命?
二十分钟后,谢侃拖着快被吓瘫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按了20楼的电梯。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钱比较重要。
毕竟温洵好歹是个有教养的富家千金,应该也不会在法律的边缘试探,真的要了她的小命的。
这么积极又消极地做着自己的心理建设,出了电梯她便启用了一步分三小步挪的架势向不远处的2012房悄然走去,远远看去活像只断了腿的壁虎。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肯定已经呼叫保安了。
本犹豫着如何敲门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样的开场白,谁料刚走近,谢侃就眼尖地发现自己的小方包正稳稳地挂在房门口。
哇,好人。
她怔了一瞬后心中窃喜,脚下步子倏地加快,到了门口手快速地一勾,紧接着一个利索的滑铲跟漂移,而后整个人以一个抱着球冲刺的架势咻地一下折返回电梯。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残疾的壁虎转眼变成了敏捷的猎豹。
大抵恐惧也能激发人的潜能吧,谢侃气喘吁吁地抱着包心想。
*
这么几番耽误,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太阳兴许是期盼着与晚霞交班,这会儿趁机躲到高楼的身后,默默地偷着懒,只余几缕淡淡的金光敷衍着众人。
谢侃一直等坐到驾驶座上才敢好好地呼吸。末了,待整个人又找回到了平常的心态,她这才咽了咽唾沫,启动着车子往林梦晚的别墅驶去。
今天这一遭惊心动魄的事儿,她一定要找个人分享。要不然她今晚肯定又别指望睡了。
与此同时,林梦晚的别墅内。
林离正倚在窗边,就着晚间凉爽的风打开手里的信件。
这是今天早上开车从顾听澜别墅离开的时候,顾听澜从窗外递给她的。
信上的字迹很潦草,且时不时出现几个停顿的小点,看得出来是挤出时间来写的。
她本以为之前说一天写一封信只是顾听澜说说而已,直到将这封信握到手里,她才知道顾听澜是认真的。
想到顾听澜早上揉着发红的眼睛极为困倦的样子,林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人怕不是趁自己睡着半夜偷偷起来写的。
信的开篇,透着甜蜜与心酸,有着独属于顾听澜的荒诞风格。
“今天是想念小淘的第166天,也是我被骗光钱的第三天。”
信里顾听澜大略地讲述了她与沈妙萍初到国外时的困顿囧事。这一年里,她将自己变卖别墅得来的钱大部分用来给沈妙萍支付医药费,只余了一小部分租了个临近医院的小公寓。
当时初来乍到还没改掉大手大脚的习惯,而且也因着沈妙萍反复的病情她没有心情议价,所以她在大略地看了一眼房子之后就极为快速地就签了合同,直接付了一年的钱。
谁料到那个中介是个二手房东,在顾听澜住到半年多的时候,房子就突然被真的房东给收回了。那天还是个下雪天,顾听澜从医院回来就看见自己的行李孤零零地躺在外边。
然后她无奈之下人生第一次睡到了大马路上,就这么狼狈地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她本准备联系中介退回自己剩下的钱,但是等寻到那人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骗了。至于钱,她也估计到可能再也没法拿回来。
兴许是不想给林离传播过多的负能量,信中只写到这里顾听澜就没再提了,而是幽默地以一句经典的俗语作为转折——“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在她拖着行李在马路上失魂落魄地晃荡了快一周后,她遇到了刚好去那儿出差的简清如,也就是顾听澜现在居住的那个别墅的主人。
因为简清如的帮忙,顾听澜那部分被骗走的钱又悉数拿了回来。一来二去,她们俩也因此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