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一千夜(102)
“你不需要恢复,也不需要知道以前的事。”
说完,他吻上来。
撬开唇齿的瞬间,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吃过水果,他没有品尝到,但闻到了甜汁的香气。
气息分分秒秒都黏着,游离、辗转。总是这样,un baiser,就够她服软。
女孩今天穿的薄衫是一种很古典的款式,颜色像杏花,布料柔软,太阳下柔和得跟肌肤触感一样。手指沿纤腰攀附去,往内翻,再往上,触到滑腻肌肤,轻揉,听她低吟,再俯首吻她下颌下方的伤疤。
窗户完全敞开着。
尽管面对的只有隐秘的院内树景,一派幽绿挡了外面世界,白绒仍担心,想跳下木桌,却被强硬的力量钳制在了桌上。
她转开脸,“你别这样……先让我出门去……”
“好,你走吧。”他继续。
室内阴森冷凉,可被太阳照亮之处热得人肌肤干燥。
身前阴影退去,她想趁此撑起身来,却被按住。
对方站直。
她预知到了什么,“不,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几分钟过去,化为寸寸暖柔,丝丝温软,挂起来,阳光下透着剔透的亮泽,背景是窗外闪着碎芒的绿叶,不知多像印象派油画美景。
“l'index够不够?要我用别的方式帮你吗?回答我。”
“我才不要你帮……”
他在红透的耳根边低声问:“绒绒,你是不是一只藏了很多美食的小松鼠?嗯?有挖不完的宝库。”说话时,一点一点地勾着,全然不顾她如何羞愤。
蜷曲长桌上,乌黑发丝如海藻般铺展开来,不知何时起,杏衫已被推至最上方,慵懒而散乱,阳光照在上面时,散着胶片一般朦胧的光芒。
女孩闭眼推拒着,无意识弓起身,手指在桌沿附近乱抓,口中不断发出迷糊声音。
恍惚间,她只是瞥了一眼,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感到生气。
他凭什么衣装整齐地站在暗处,而她却要这样衣衫不整地袒露在太阳下?
正想着,下方忽地往两侧撑开,她不禁“嘶”了一声。
磁性男声传入耳畔:“痛吗?”
“你……你别……”
对方语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有痛感是对的。因为你是你自己,现在,才能感觉到我。”
白绒早已无力听他讲话。
她感觉自己被追赶在悬崖边缘,进退两难,却不知道自己明确要什么,只能哀求道:“你先放过我……”
“凭什么?求我。”
纳瓦尔很满意看到这反应。
她的声音因羞耻带上一点微小的哭腔:“我、我求你放过……”
“放过谁?”
他贴来,嗓音低沉到震颤了她的心房,“说出名字。”
“白、白绒……”
他继续耐心地诱惑着:“我似乎没有直呼过姓名。再说一遍,放过谁?”
他掐住那一点。
登时,女孩用双手蒙住脸,左右摆着头,呜咽道:“放、放过……绒绒……”
他满意地收手,“对,乖一点,你想要的,都会给你。”
“不,我不想要!”
一瞬间的撑满。
这次很用力,不同于她醉酒的时候,跟前两次体验截然不同。她一点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事了,都快忘了自己本来要去做什么。
风刮起来,有些凉意,身体却在太阳下发热。
是深陷水深火热的感受。
“你怎么会不想要?”
江南苏城老宅,临着水街船巷,周边寂静无人,下午时间隐隐约约从高窗透出幽丽的哀吟。
风起,记事本纸页、薄衫,都沾着女孩的一滴滴泪水。窗台花朵轻摇,羞答答的。窗纱拂过桌面的乱发。
他只需抬眸一瞥,就难以放缓力道。黑发、杏衫、粉白肌肤,那样颓然的一幅清秀水墨画,引得他不可自持。
虽享受这视觉上的刺激,但窗边风凉,他还是顺手捞过了一块千鸟格图纹的黑白毛毯,轻甩而来——
薄毯轻飘飘坠落,与窗纱一同灌着风涌动,慢速覆盖在其上。
……
这个时节的古城总是很寂静。冬季冷气氤氲在低矮街巷中,仿佛将所有声音都笼罩起来,世间只剩空寂。
江南的城自带一种墨蓝色,尤其老城区,与外面的世界不在同一条轨道上发展,总是保留着古老的样子。但越是这样,越是神秘得令人想探寻。
树上残留的叶子,在风中脆弱地招摇,阳光照向叶子上昨夜残留的水珠,轻轻闪烁,忽隐忽现,犹如每一种细致体验的缥缈无依感。
……
世界归于宁静。
最后,女孩无力地伏在黑色毛衣上,感觉他的毛衣质地明明是那么柔软、那么暖和,她却停不住淌泪。
纳瓦尔皱眉,搂着她轻摸抚慰,“怎么每次反应都这么强烈?”
她不说话。
“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习惯……”
“习惯被吃掉。”
“吃?你把人当食物吗?”
女孩抬眸,泪眼汪汪,这样望着他,叫他感觉真的犯了大错。
他轻声叹息,吻了吻泪脸,吸走摇摇欲坠的泪珠。
有一刻,他竟希望她失去过往十八年所有记忆,变成一张从未写过任何音符的乐谱。他想将这个女孩彻底带走,永远安睡在他的城堡里。
·
天黑下来,月光落在苏州新年繁华的街道上,一派康衢烟月景致。
一千多年前,一位三流诗人离开长安,来到江南避乱,在枫桥这里留下了永垂不朽的失眠。
白绒就住在这附近,今夜倒没有失眠,昏昏沉沉睡去,因为累而整夜无梦,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气温骤降,天色阴暗,大雪覆盖了千万片灰瓦。
她穿上外套,胡乱缠上厚厚的围巾,走出卧房门。
二楼长廊上,一些雪花从檐外飞洒进来,浸着木板,慢慢融化,到处是湿漉漉的。满院树叶被雪泡成幽绿色。世间只有灰、绿、白。
栏杆边,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雪花沾在男人的卷发上、黑色大衣上。他的手匀称修长,轻拨着一个花盆的枝叶,在翻寻什么。
想起他昨天下午做ᴶˢᴳ*的事,白绒闷着脸,磨蹭着走过去。
本想对他爱答不理,她又禁不住先好奇问道:“你在干什么?”
飘雪的阳台一角,那个花盆以前是养水仙花的,后来没养了,便一直搁置在那儿。
纳瓦尔,他的睫毛很密,很好看,侧脸的鼻梁线条与额头、下巴构成最完美的起伏。那冷白肤色与冬天是绝配,有着雪一般纯净的质感。
他专注地观察着花盆。
而她呆呆地望着他,几乎就要忘了他昨天做的坏事。
闻声,他伸手揽过她的肩,两人一起俯身。
“看——”长指轻轻掀开堆叠的粗枝败叶,翻一下,挑开,从干枯疏松的土壤上拨出一片被雪覆盖的叶子……
哦不,白绒定睛一看,见那是一只蝴蝶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