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602)
可是楚蔽真的只是简单的问他们话罢了。
他接着又缓缓说道:“大长公主来信,许是快要到了弥留之际,朕想着,你们俩的喜事同她提几句,倒也是要尽快些了。”
由于楚蔽说话缓慢,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在场众人中真有不少以为后半句是……让东宫陪着即将弥留的大长公主一起……
一直安静坐在楚承宇身边的任云霏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赴宴之前,楚承宇有多忧心,她也怎会一点儿都没有。不过她正是坚持将有喜之事公之于众的那一个,因为她觉得这事不如就趁宫宴当众袒露出来为好。
楚承宇担心楚蔽的反应若是最坏的一种可能,若真如此,那他们两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他们也未曾料到,楚蔽说的话真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难不成当今陛下专程设宫宴,请了一众臣工,当着朝臣的面,同东宫闲话家常吗?
忧思伤神不假,但这时候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又转而想偏了……
毕竟相比于前废太子那有了子嗣的消息,当今陛下的后宫还噤若寒蝉,一点儿消息的影都不可能有,这一点在楚蔽登基将近一年之后,越来越成为众人的共识了。
更何况这两月来宫中……说难听点可谓是有些“荒唐”。
眼下看来,众人忍不住怀疑,莫不是陛下也早就听闻了东宫有喜的消息,以至于自己也心急了起来,闹出了请术士炼丹的“馊主意”?
这不,连咸毓这边席位上的众人都神色各异了。
不仅后头的梁才人和朱宝林都没声了,连一旁能一直小声说几句的杜婕妤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想到哪里去了。倒是坐在最前面的裴順仪和吕芳仪,果然较为沉得住气,此时两人竟然又说上话了。
最先开口的当然仍旧是吕芳仪。方才的拌嘴她那已经翻篇了,此时她又想朝裴順仪说话了,还不是简单的斗嘴,而是语出惊人的一针见血道:“陛下莫不是看上了太子妃腹中的孩子。”
“咳!”正想喝口酒压压惊的咸毓闻言的刹那就被呛着了,“咳咳咳咳……”
吕芳仪和裴順仪此时也不在意身后经美人的失仪。
裴順仪闻言,更是淡定地淡淡瞥了吕芳仪一眼,依旧是平日里的语气:“吕芳仪慎言。”
吕芳仪轻哼一声:“这有何说不得的。”
陛下若是一直无后,看上了前废太子的子嗣为己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历朝历代也曾有过类似之事。
至于具体如何的行径,那就另说了。
裴順仪闻言,仍是淡淡地说道:“正因为是还未有之事,吕芳仪不该慎言么?”
吕芳仪顿了顿,自然明白裴順仪的话,她顿觉无趣,兀自低声说道:“虚伪。”
裴順仪有些意外地瞥过去了一眼。
这还是吕芳仪头一回如此直白地骂她。
虽说也只有两个字。但也是道尽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性格有别。
默了一会儿,裴順仪忽然又接着主动目视前方地同身旁之人说道:“我不跟你抢。”
“你说什么?”吕芳仪惊讶地转过头来。
像是也没料到裴順仪尽会忽然说得如此直白。
真真假假先不论了,因为吕芳仪此时脑海中的思绪已经如同飞驰的骏马,都想到太子妃腹中孩子的抚养之事上去了。她倒并非眼馋领养之事,而只是认真思考眼下皇室的变故罢了。
而此时对面席上的楚承宇和任云霏也已经应下了皇帝金口玉言。
大长公主若真是时日无多,那也算是皇家的一桩不小的事。人虽都有身老病死,但如今皇室中人,人丁也不算新旺,小辈的喜事才刚有,仅剩下来大长公主却病来如山倒地就快要去了。
若大长公主这么快走了,恍然之间,也算是青盛帝那朝时的人事物真的彻底的离众人渐渐远去了。
楚承宇垂下眸,眼帘挡住了他此时眸中的一切思绪。
任云霏因为怀有身孕极为忌口,入席后也没动过什么筷子,眼下她勉强拿起了筷子,也是为身旁的楚承宇夹菜。
楚承宇收回神来,微微侧头对上了任云霏的目光。
“殿下节哀。”任云霏轻声同他说道。
一直以来大长公主颇为喜爱任云霏,她自己怎会不知晓,无论她有多么讨喜,那其中也有不少沾了楚承宇光的原因在。
因为血浓于水,想必大长公主总该是最想亲近楚承宇这个嫡出的后辈的。
至于虽然去岁宫乱之时,大长公主帮了楚蔽的忙,那也是因为那时只能如此了。
这一点的前因后果,东宫心知肚明,楚蔽怎会不懂。而且东宫应该也知道楚蔽自然是对此心里有底的。
所以赴宴之前,他们在东宫商议之时,任云霏也认定楚蔽并非会因此朝他们发难。
而眼下的确如此,至少目前,龙座上的皇帝依旧是平静又冷淡的模样,并未借这般那般的事处置东宫。
如此这般,难道东宫长达数月的半软禁解除之后,一切真的都翻篇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楚承宇和任云霏也不会想当然地松懈下来。
更何况大长公主缠绵病榻是真,楚承宇随时会失去一个自己的亲人,对此也的确是一桩伤心之事。
这一端的前废太子夫妇风雨中同舟共济的场面,倒是羡煞旁人,让一旁本还有嘴角笑意的任云霓冷下了脸来。
她的阿姐和姐夫恩爱如此是好事,但接着任云霓便又想到了自己。
若是她和楚霰面临今日之情势呢?楚霰会像是楚承宇一般,同她一起携手共进退吗?
楚蔽也就又说了一两句话,下首那两桌的脸色就纷纷不好看了。
他默默地看了一旁的万良一眼。
万良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可不能心软。”
楚蔽无所谓道:“你此话怎讲?”
他有心软吗?
亦或是眼下他要心硬吗?
万良有些无奈地回道:“陛下圣言,他们听着便是了,怎敢甩脸色?”
楚蔽冷笑一声。
可他倒是能再随便说几句,就不知道楚承宇那边又会有如何作想了。
大长公主的求情他是应允了,那今后大长公主也甭想在别的事上胳膊肘拐向其他人,大长公主自当心底清楚。哪怕是对咽气之后的后事交代上亦是。
左右不过是时日无多的老人了,楚蔽可以承个情。除此之外,东宫对此疑神疑鬼等的反应,他也不会安抚解释一二。
可万良总归是想让他再多说几句的。
于是楚蔽接着又勉为其难地多说了一句:“若大长公主逢凶化吉,东宫可得专程道个谢,大长公主可一直念着阿兄你呢。”
说什么兄弟情义,一字一句写在信纸上的话,楚蔽历历在目。
那实则都是讽刺,何来的亲昵?
既然如此,他这一方便亦是如此。将好话说尽便是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