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214)
“待我夫妻二人修行功德圆满,我定然厚葬此子,追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为他的妻儿荫封,光宗耀祖,以此感念他为我带来太岁,此物上能长生,下能抵千军万马!”
“你们瞧见祈北郡城了吗?我有太岁,种菌庶民,整个祈北郡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哈哈,以后我一路缠食,直逼京城,就连那金銮座椅上的陛下也是我的子民!”
孟风眠声音嘶哑:“疯了,真是疯了!”
“道长,我爹娘他们......还有救吗?”
孟风眠又回头看了一眼孟棠春和柳菲卿,眼里都是悲痛。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他阿爹阿娘......他们不是这样的。
韩道人叹息一声,“此物至邪,它能无限的放大人心底的欲望,欲望似沟壑,那是怎么填都填不满的。”
“倘若我没有猜错,此物不是太岁,不,应该是说,它是墓中寄生出的半身,形如太岁,却与太岁功效天差地别的欲壑。”
孟风眠重复,“欲壑?”
韩道人点头,“它形如肉状,攀附着石棺成长,那石棺里的葬者,定然是心有万千不甘,欲壑难填,即便是死去,他的灵魂也得不到安宁,一身骨肉化作这欲壑,攀附着石棺,一日日的成长。”
直到重见天日,吞了这半城的百姓,以人血寿数壮大自己。
安山道长着急,“师兄,那王爷和王妃?”
韩道人叹息:“傀儡罢了。”
孟风眠握紧手中的刀,哽咽不已。
“求道长指点。”
韩道人叹息了一声,他低垂长眉,收敛了眼里的万般思绪,再抬眼,里头一片坦荡悲悯。
“倒是有一法,说不得可保王妃和王爷的性命,只是......如此一来,风眠小友你倒是少不得要冒险了。”
孟风眠拱了拱手,“道长但说无妨。”
安山道长也催促,“师兄莫要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韩道人:“此法名为引渡。”
他的视线在孟风眠身上扫过,继续道。
“风眠小友,我会以你的身子为符纸,再以朱砂绘下符箓,到时,你这身子便是天罗地网,我再将这欲壑引渡。”
“你和王爷王妃有亲缘,你又是难得的七杀星命,欲壑贪婪,定会从王妃王爷身上,引渡到你的身上。”
“到时,我以你体内的符文控制住它,再将其诛杀。”
“如此,可保王爷王妃。”他顿了顿,“亦可保祈北郡城万千百姓。”
安山道长有些忐忑,“师兄?此法有些不妥。”
“如此一来,风眠小友不是就有性命之危?”
“师弟,所以我说冒险了。”
韩道人瞥了一眼安山道长,不徐不疾道。
安山道长莫名的有些不安。
韩道人捻了捻胡子,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箓,递给了孟风眠。
“此为雷霆符,你将其附在刀刃上,刀尖直捅王妃王爷心口之处,雷霆之力下,这欲壑方可灭去,只是如此一来,欲壑如那困兽,说不得会恶扑,它的触须还蔓延着半座城,到时,不单单王妃王爷命危,就是那些百姓,说不得也得被吸成了人干。”
孟风眠看了看周围,他的目光落在那半满之月上,此时月色朦胧,好似长了毛似的。
片刻后,他松了松手中的刀,目光看向韩道人。
“道长,麻烦为风眠画符。”
安山道长惊呼,“风眠小友!”
孟风眠抬手制止,“我知安山道长的心意,只是,此事毕竟是我爹娘引起的,祈北郡城那般多的百姓……”
孟风眠想起这段日子,父吃子,子吃母……各种的人间惨剧,说不下去了。
他不为爹娘,也得为郡城的百姓着想。
安山道长叹息一声,不再出言了。
孟风眠拱手:“麻烦韩道长了。”
韩道人没有说话,他的眉眼沉了沉,目光落在孟风眠的心口处。
玉溪真人,这一世,沾染了世间人情,人间百味,你的道心圆满了吗?
我且帮你看上一看!
......
第70章
月色朦胧晦涩,夏风凉凉的吹来,带着呜呜咽咽的幽鸣声。
安山道长觉得有些冷,他看了一眼赤身的孟风眠,又看了一眼师兄韩道人,心里有些忐忑。
“师兄......”
“噤言!”韩道人头也不抬。
他一手端着青瓷碗,里头装了他秘制的朱砂,另一只手持着一把细管的狼毫。
狼毫沾染朱砂,如笔走龙蛇般的在孟风眠皮肉上落下复杂的符文。
月色朦胧,饶是周围有数盏燃烧的火盆,这里也显得鬼炁森森的。
火光时不时的跳跃,在孟风眠低垂的面色上,投下一片阴影,瞧不清神色。
他的身子瞧过去瘦削,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常年习武,衣裳下的肌理紧实,无一不透着力道之美。
此时,皮肉上绘了鲜红的朱砂,有种诡谲的艳丽。
孟风眠如冠玉的脸上沉静如水,并不见紧张。
反倒是一旁看的安山道长坐立难安。
他忍不住又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下一口水酒。
顿时,空气里除了火盆燃烧的烟气,又多了一道酒香。
韩道人瞥了他一眼,眼底有淡淡的嘲弄。
安山道长忍不住继续道,“师兄,不若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怎么就要风眠小友冒如此大的危险了?”
韩道人充耳不闻。
孟风眠:“道长好意,风眠心领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道长安心等着便是。”
片刻后。
孟风眠收回目光,对提笔等待的韩道人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
“韩道长,您继续。”
……
时间一点点过去,孟风眠身上的符箓也愈发的复杂,尤其是在心口处,细密的朱砂就像是一张八卦大网,果真如韩道人说的那样,以孟风眠的身体为符纸,布下天罗地网。
……
曲烟是王府的小厮,原先是在王妃的庭丰小院里扫院子的。
自从上次多嘴,向孟风眠说了王爷带了楚阁里的小倌回来,王妃王爷闹别扭后,他就被打了几板子,发配到冷院里做事。
后来,他被孟风眠要到了院子里做事。
这段时日,他一直跟着孟风眠。
城里被种菌的人多了,孟风眠雷霆手段,那些被种菌的不论是富贵还是王权人家,都被他带着人羁押看守了,毫不讲究情面。
曲烟跟着孟风眠做事,整个人从骨子里蜕变了。
不再是当初那畏缩胆小的扫地小厮。
此时,他抱着刀守在旁边,看了一眼安山道长,面上无甚表情,只是压低了声音。
“安山道长,韩道长是您带来的,您喊他一声师兄,我们公子信您,自然也信您的师兄,道长且安心等待吧。”
“别扰了韩道长画符,这事不容马虎,错了一笔可不得了!”
安山道长拧着眉,郁郁道。
“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周围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