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135)
奈何长姐年轻薨逝, 自己这才在前一年被赶鸭子上架,仿着当今圣上的喜好, 强学了厨艺。
自然, 起火动刀是不必她动手的,她只需熟记书上各种或奇巧、或冷僻的膳食方子即可, 关键时刻说得头头是道, 便可达到关键时刻艳惊四座的目的。而平日里的膳食, 只消让奴婢们去做便是了。
而英素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故而选来各色大厨轮流将流程演示给她,她善于强记,倒也能记全,自觉被考问也出不了差错, 谁知竟在这备菜的时间上出了差错。
她更是没想到,这位德嫔, 居然都升为嫔位了, 还亲手带着宫女们制膳!
若是此时承认并非自己亲手所做, 只是站在廊下远远地看了几眼众多奴才忙碌便回屋了,会不会被治个欺君之罪?
若是咬死自己身怀仅仅带着两个侍女便飞速制作出海量虾籽的本事,会不会皇上一时兴起,叫自己当堂演示?
她正垂着头两下为难,便听淑岚叫自己的名字。
“如念姑娘?”淑岚见如念面对自己的问题一脸踟蹰着欲言又止,本以为她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遍,“我是想请教你,如何主仆三人两个时辰里便将这么多虾子处理好的?”
要知道,她一向觉得,煎炒烹炸焖煮炖,都各有其乐趣,唯有备菜这一事,又耗时,又不得不做,她是真心生了好奇之心,想求教这位钮祜禄小姐有何妙招的。
玄烨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钮祜禄如念面对淑岚的问题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心中觉得好笑:若是光是自己来参加这充斥着各种伪装和谋算的宴席,恐怕就算心中觉得不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带淑岚一同赴宴,果然是带对了。
淑岚这属于是无知无觉地一套王八拳,拳拳都打在了对面的七寸上。
但这台戏还㳖㳸不到收尾的时候,为了不让淑岚太快把台拆完,玄烨便转头冲她的方向低声干咳两声,示意她别揪着这个问了。
淑岚一心想求妙招,不曾想当了打假小战士,正等着如念姑娘的回答,却听见旁边传来玄烨的两声干咳。
淑岚转过头去,见玄烨对自己丢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跳过这个话题,又有些懵。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制膳也是一门学问,就要不耻下问嘛!
但不能拂了皇上的面子,就算是好奇,也只能暂且压下。淑岚看了看如念姑娘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明白了,是自己唐突了。
人家不愿意说,想来是传家之密了!若真如此,自己便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问个没完了。
想到此处,淑岚便自认为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将话题扯到别的上面去了:“这鸡蛋羹也极是香浓醇厚,连一丝气泡也没有,比御膳房的厨子手艺还好些。”
钮祜禄如念听德嫔终于放过了这个问题,终于松了口气,定了定心神道:“德嫔娘娘谬赞了,小女的厨艺,如何能与御膳房的大厨相提并论呢。只是小女一心为皇上呈上最好的吃食,搅打蛋液约有千遍,如此才能整出毫无气泡的绵密紧致的口感来。”
话虽是回淑岚的,脸却是朝着皇上的。她似是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对上皇上定定瞧着自己的眼睛,连忙羞怯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玄烨见淑岚给了台阶下,便也顺着夸了一嘴:“嗯,确实不错,不但口感紧实,连半分蛋腥味也没有,真是不易。朕曾听闻民间有一法,给母鸡喂各色名贵药材,各色香料,便可使鸡蛋不但无腥味,还独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此说可真?”
钮祜禄如念连忙紧绷起神经,生怕德嫔又不经意间说出来什么来,不想德嫔却笑着摇摇头道:“嫔妾也听过此等传闻,不过,那不过是民间商家为抬高价格的噱头罢了。要想全无蛋腥,可加入酒液去腥。酒气遇热后散去,唯独留下香气……”
淑岚又闭上眼专心品了品,接着说道:“有桂花香气,想来是加了天香酒的缘故?”
如念本是将这天香酒的诀窍当做自己独家之密来引起皇上的好奇,不想却被德嫔提前透了底,登时心中多了几分泄气。
属于自己的闪光时刻被抢走,她并未应对练习过这样的局面,只能讷讷地维持着笑脸回道:“德嫔娘娘好生厉害,小女确实加入了天香酒。”
待回完了,又心存怨气地瞥了旁边的家主英素一眼:还说什么千金寻来的大厨,制膳有各种不传之密,连徒弟都不曾传授的秘方都教给她,害她苦背了良久。
不想竟然这千金银钱便像打了水漂一般,被人家轻轻松松品出来了!
她才不信世上有这般敏锐的舌头,真能凭着品着微妙的差别,连自己用的什么品种的酒都猜得一清二楚,定是那大厨是个骗子,早把这秘方卖了多个买家了!
正愤愤之时,她却听着德嫔又再度开口了。
“不过光有如此熹微的香味,不可能使蛋羹如此鲜甜可口,想来其他的配料才是调味的重点。”淑岚一边说着,一边用调羹拨弄着其中的香蕈丁。“皇上您瞧,这香蕈虽然平日宫中常食的黑色香蕈一般,但香气又有不同……似乎是以泡发其他蕈菇的水来发制,两种气味相合,因此才有如此丰富的鲜香之气。”
“蕈菇之间的香味当真区别如此之大?”玄烨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这一问,倒不是因为他对吃食的热心,而是因为,他曾听说云贵之地特产一种使人出现幻觉的蕈菇,虽然菜品上桌前都一一验过无毒,又让小太监们尝了无事,但听淑岚一说,他便又开始本能地提起了警惕之心来:此时终究是在宫外,若是被人浑水摸鱼可就不好了。
淑岚点点头道:“这似是混了宫里年节时用的那种白色蕈菇,因为极少吃到,因此嫔妾便记得格外分明。”
她自已轻巧地说出这话,不觉得如何,但在场之人皆大为震惊,一时之间无不冷汗涔涔,瞠目结舌。
玄烨扫了一眼堂下,见方才还巧舌如簧的英素和如念二人此时眼神游移不定,便朗声开口道:“如念姑娘,方才德嫔的猜测,可还准确?”
还未等如念开口说什么,那英素竟然先一步伏于地上,冷汗滂沱地叩首不止,口中一连声地念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淑岚倒被他咚咚磕头的架势弄糊涂了,她望向玄烨,却见玄烨倒像是早就料想到这样的事态发展一样,神色并无异色,只是嘴角的笑意,总觉得有些嘲讽。
待英素结结实实地磕了十来个头后,玄烨才好整以暇地开了口:“爱卿能用如此特别之物费心招待,也是一心为朕。朕此番不会不领情,只是英素你,也该爱惜羽毛,方能对得起你祖上的荫泽。”
那英素听着玄烨的话里更是阴阳怪气的,更是冷汗涔涔不止,只是不敢再抬头,伏于地上连连称是。其他堂中的钮祜禄府子弟虽然不知为何席间忽然风云突变,万岁爷为何忽然发难,但也一个个抖若筛糠,跪下一同请罪:“奴才们定然痛改前非,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