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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154)

作者: 三月长颈鹿 阅读记录

“太子殿下,他就在里面了。”那总管太监推开门,将胤礽和小禄子让进屋后,刚想也抬脚走进去,便被胤礽的一个眼神劝退了,乖乖收回了迈出的一只脚。

“太子殿下慢慢聊,奴才在外面恭候着就是。”

那总管一边说着,一边体贴地为胤礽关上了殿门,总觉得背后凉凉的。

都说毓庆宫太子平日里蔫蔫的文静不爱理人,为何方才瞧自己这一眼,倒让自己这个混了许多年的老油条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造办处的这一间房中,不但堆满了通天的柜子,摆放着各式杂物,还有各式新制出来的、残破送来修理的各宫物件,层层叠叠地把小小的内室挤得满满的,且光线不足,全是灰尘。

胤礽身量小,尚且能在其中穿行,而小禄子倒是有点惨了,不得不踮着脚,侧着身,生怕将这屋中的精贵物件打碎了一两件,自己的小命就不用要了。

胤礽从未见过如此之乱的房间,循着从窗户裱纸透进来的一线阳光艰难往前走,房间不大,却因为杂物众多,竟然没看见总管说的人在哪儿。

他正探头寻摸着,冷不防脚下踩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紧接着便是一声“哎呦”的一声,惊得胤礽猛地一蹦三尺高,差点将旁边的一件送来修理的自鸣钟撞到地上,还好小禄子眼疾手快地接了一把,那自鸣钟才免遭摔得粉碎的厄运。

胤礽见是个七扭八歪睡在杂物中的活人,连忙收脚站在了一旁。

“你是何人?为何扰我清梦?”那人揉了揉眼睛,显然是一副被踩到了心情不爽。

这人一开口,胤礽就闻见了浓浓的酒气。

想来是醉得迷迷糊糊,才认不清自己是谁。

“这你都不认识,这是——”小禄子见那人不仅不起身行礼,还这般怠慢地问话,正想说这是太子爷,难道你没长眼睛吗,却被小胤礽一伸手,拦住了他要说的话。

“你就是造棉花糖机的匠人吗?”小胤礽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依然倒映着熠熠的光辉,“孤——我有些事想问你。”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戴梓

“是我。”那醉了酒的人听了胤礽的问话, 只是皱了皱眉,连眼皮都未曾全部抬起, “若是要我再做什么, 且把图纸搁在着,待我睡足了……再替你们制……嗝——”

胤礽知道,这人显然是把他当做为哪个宫里的娘娘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了, 不过第一次遇见这样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官员,这样的体验非但没让他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十分新鲜, 便故意往暗处站了些,不让自己身上的服色暴露自己的身份。

躺在地上的人翻了个身, 正打算把脸转向另一边继续睡,胤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他翻身的时候, 借着半明不暗的光线看清了他身上的补子样式。

这人的朝服补子是鸳鸯。

“这位……大人官居四品,为何要缩在斗室中喝得烂醉如泥呢?”胤礽越发好奇起来。

那人嗤笑一声, 自嘲地摸了摸胸前的刺绣鸳鸯补子, 开口道:“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 在这京中,不算什么……我不过于这官途无用,遭人排挤,这才缩在这片地方,闲来替人做些小玩意……实在是虚度光阴……无用至极……”

紧接着便是一串含着醉意的含糊不清的醉话, 胤礽努力听了半晌,才勉强分辨出他在说着自己年少白丁入伍, 少时便得赏识, 得皇上亲自召见, 自以为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平步青云,不想却被同僚排挤嫉妒,每日憋屈度日,这才喝酒以解忧云云。

胤礽听了前半段,便能猜到后半段了。这样的故事他实在是听得太多了,他在养心殿中跟着皇阿玛听政,也亲见皇阿玛以赏识之名召见过不少英才。

这些英才初入宫时,都是眼中炯炯有神,充满对前路的期许,一副对皇阿玛的赏识感激涕零,希望能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模样,只可惜,这样的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往往维持不了多久,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这些多在南书房、养心殿行走的官员们便个个言语踟蹰,畏首畏尾,圆滑合群起来,眼中闪烁的光芒也都消失不见了。

大清人才如过江之鲫,皇阿玛对他们的使用也多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当一颗曾经闪耀的珠子在皇阿玛眼中失去光辉时,便会被弃之不用,唯有世家出身的官员,方能在朝廷长久地扎根。

而自己眼前之人,显然就是一个正在被官场磋磨得渐渐失去光辉,以醉酒来麻痹自己的明珠。

不过比起旁的文武官员,这翰林院侍讲倒有一点不同:旁的文武官员在对官场失望时,大多会放纵自我、同流合污;而这一位呢,除了放纵自己喝酒之外,还至少会造些神奇器物出来,倒比那些只懂得一肚子八股文章的蠹虫文官好上许多。

不知何时,那郁郁不得志的翰林院侍讲嘴里源源不断、颠来倒去的抱怨终于暂且休止,胤礽趁着这个机会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杂物,把眼光落在一个白色的精巧器物上。

那东西似乎与宫中孩子常玩的带呼哨的风筝差不多,用纸糊了翅膀,造型是一只鸟的模样,胤礽拿在手里才发现,那两只翅膀是可以活动的,且这纸制的白鸟似乎比看上去要重上一些。

“这个也是你做的?”胤礽将那纸鸟翻了个面,竟看见那鸟腹部处附着重重叠叠的复杂机括,似乎还未完全做完“这是做什么的?”

那人不言,面上有些不耐烦,但见胤礽捧着那纸鸟一副不问明白决不罢休的模样,知道他是不打算让自己安生睡觉了,便无奈地对胤礽伸出了一只手。

胤礽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纸鸟薄如蝉翼的双翅,将纸鸟放在了翰林院侍讲的手上,只见他捏着那纸鸟的发条转了两圈,胤礽便听见安静的斗室中细密的机括响声,紧接着,那纸鸟竟然扑闪着翅膀从他手中飞起,虽然有些不稳,但还是歪歪斜斜地掠过诸多杂物,在斗室上空盘旋了一圈。

小胤礽的目光紧紧跟着那纸鸟而动,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本来以为他能制出菌床,制出棉花糖机已经够令人惊叹的了,竟然还能做出无风自动的鸟来,这也太厉害了吧!

可惜好景不长,那白鸟扑棱着翅膀,正在返程的途中,却一头撞上了一个高高的檀木架子,一边的翅膀被撞歪了,顿时重心不稳起来,大头朝下地直往下撞去。

“哎呀!”小胤礽心中大喊一声可惜,连忙想快跑几步去抢救那纸鸟,奈何那纸鸟却还是摔在地上,随着一声令人心碎的撞击声,摔了一地的散碎零件。

这下别说胤礽,连跟在他身后的小禄子都心疼得一缩脖子。

胤礽咧了咧嘴,转头去看那翰林院侍讲,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作品被撞碎了而心痛得跳起来,不想他却只是抬了抬眼皮,甚至连过来捡零件的打算都没有,便又合上了眼皮。

“好可惜,真是好可惜……这么精巧的构造……”胤礽叹息一声,还是走上前去,试图把摔得七零八落的纸鸟捧起来,把洒落一地的零件拼回去,但都是徒劳,那零件之间的啮合显然极其严密,他尝试了两下,反而有更多的零件稀里哗啦地往外掉了,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叫小禄子一起,尽量把地上撒出来的零件捡起来,放回原来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