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担心,不过今日看来她对世子妃极为抵触,今日吃了点心更是怕会出事……”
“陛下,要不将计就计?”顾椋提议,“世子妃要杀她不是第一回 了,让小殿下自己也明白,倘若有了今日之事,她会襄王府也不会再有眷恋。”
殿内忽地寂静。
南阳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这个老女人竟出损招,给她下毒嫁祸世子妃,这和襄王狗东西有什么区别呢?
她凝神去听扶桑的回话,可等了半晌,也没有人说话。
出又出不去,她只好翻身继续窝着,窝了会儿,眼皮打架,算了,先睡一觉。
扶桑梳洗后回殿就发觉不对,锦帐被拉了下来不说,床上有团圆鼓鼓地东西。宫女吓了一跳,忙要去喊侍卫。
“不用了。”扶桑摆摆手,掀开锦帐就见到露出外间的小脚丫,她拿手戳了戳,小脚丫落荒而逃,钻进被子里去了。
宫女惊讶地捂住嘴巴:“是、是小殿下。”
“下去吧。”扶桑低笑,俯身去掀开被子,小东西热出一身汗都不知道了,她摸摸南阳的额头,汗水都湿了手心。
床很大,她上床将南阳身上的被子挪开,将人放躺着睡,折腾半晌,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孩子精力有限,或许是真的累了。
上辈子不曾这么亲近南阳,如今同她这么亲密,多少有些不适应。稚子如同一张白纸,该如何画、怎么写,都在她的手中掌控着。
越看南阳稚嫩的脸颊,她就越发烦躁,索性不再去看,翻身躺了下来。
夜色漆黑,皎月银色从窗户间隙里漏了进来,洒了一地银辉。
扶桑走至窗前,支开窗户,遥遥望着明月,物是人非,明月光华依旧。
扶桑,这条路该如何走,摆在面前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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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南阳摸摸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在,她又翻了身再睡了会儿。
直到乳娘来唤醒她:“小殿下,该起了。”
南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乳娘。”
“您昨夜怎地跑来这里睡了,要不是红昭说奴婢都不知道。”乳娘伺候小殿下更衣,今日是一套杏色的小裙裳,发髻也极为喜庆,两髻上悬着小巧的金铃。
南阳晃着头顶上的金铃,有些嫌弃,但没有拒绝,而是安静地吃了早膳。
昨夜失败了,今日还是要再接再厉。
“小殿下,奴婢家中出了些事,同陛下请了三日的假,您看看……”乳娘面色犹豫,神色也有些艰难。
南阳眼下了鸡蛋肉糜羹,狠狠点头:“乳娘去吧,不过你需帮我一事。”
“好说、好说,殿下但管吩咐。”乳娘这才松了口气,就怕这位小魔王胡搅蛮缠不让她离开。
用过早膳后,南阳给乳娘塞了一只小匣子,里面都是大魏朝用的货币,她素来不喜金银,索性都给了她。
“您出去买一间屋舍养老,就当是我给您养老的,您养我,我也回敬您。”
乳娘感动得眼泪流了下来,捧着匣子不知所措,南阳却摆摆手,“您顺便将红昭也带出去玩上半日。”
怎么回来就看红昭自己的本事了。
午后,日头蜇人,没有红昭作伴的南阳跑到太液池。
热气折腾,太液池畔清风阵阵,南阳让人准备了鱼竿,自己有模有样地钓鱼。
坐在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望着日头,酷热难挡,她晃了晃脑袋,看向湖面。
湖里鲤鱼多,鱼饵入水就上钩,南阳立即拽了上来,可惜胳膊短了,鱼竿拿不动,反叫鲤鱼跑了。
短胳膊钓鱼,太难。
南阳放弃了,直起身子就要回去,走了两步,胃里一阵翻涌,小腹也跟着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哦豁,我又要死了!
第14章
疼的感觉太熟悉了,南阳想起自己死的那回,就是这么疼死的。
她下意识蹲在原地,手捂着疼的小腹,脑海里一片空白,又要死了吗?
碧水清澈,湖风阵阵,吹得南阳瞬息清醒过来,她忍着疼往回走,横竖一时半刻死不了,不过疼一疼罢了。
走回紫宸殿,她疼得跨不过门槛,看了一眼左右后,看了一眼守门的小内侍。说是小内侍,实则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清秀,低眉顺眼,她走过去,朝着内侍张开双臂:“抱我过去。”
小内侍不敢抬首,低着眼睛只能看到小殿下的双脚,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小殿下的腋下,微微用力,将小殿下就提过门槛。
南阳疼得脑门生汗,可她并非真正的稚子,受过的伤数不胜数,这时还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小内侍,说道:“我若活着,就让你去小阁当差,好不好?”
“殿下说笑了。”小内侍浑然不在意,小殿下人小,哪里做得了主。
南阳迈着小短腿,走到寝殿前,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唇角扯起冷笑,去你娘的女帝。
心里骂过以后,她朝着自己的小阁走去。
门口等候吩咐的宫女见她一人回来,忙不迭地追上去,也让同伴去找扶桑。
扶桑在殿内更衣,午宴要见外邦使臣,宴会格外重要。她选了一件红色的龙袍,眼下正在挑选合适的首饰。
宫女匆匆来报,扶桑抬了一眼:“红昭去了何处?”
宫女摇首,扶桑直起身子,吩咐道:“将她抱来,朕带她去赴宴。”
吩咐过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兀自坐在妆台前,顾椋前来催促,“陛下。”
“顾椋,朕有些不安。”扶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紧勾着愁绪,威仪虽有,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宫人说了一句南阳,她就开始不安了,自己难不成被她所牵动了。
她有点气恼,可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起身朝着小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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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殿内,与往日一般熏着南阳喜欢的香,缥缈中带着一股清甜。
南阳摸到红昭给的小匣子,胡乱从里面抓了一把糖出来,拿出一块塞入自己的嘴里,然后将自己缩到被子里。
苍白纯净的小脸上满是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一样,唇角也跟着失去血色,牙齿不自觉地轻轻磕碰在一起。
她觉得疼,可又不知该如何解疼,自己身上毫无内力,压根什么都做不了。
扶桑进来的时候,见到榻上瑟瑟发抖的小团子,蹙眉询问:“怎么了?”
闻声,南阳将被子抱得更紧,不肯露出一丝缝隙,甚至悄悄转过身子,不想理会。
扶桑感觉小东西在同她闹别扭,好笑又心疼,她好心帮她一把,将被子掀去。南阳身下还压着几块糖,五六颜色,她失笑道:“原是在偷糖吃。”
南阳眉梢轻挑,眼神陡然冷了几分,生气地将自己的糖抓起来,怒视着扶桑。
“呦,气性不小。”扶桑觉得有趣,微微靠近,忽然笑不出来了,南阳小脸苍白,似是病了,她下意识探了探她的脑袋,“没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