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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出书版)(11)+外传

作者:飘灯 阅读记录

慧权索性在他身侧坐下:“颜施主,你以为少林武学如何?”

“天下武功出少林,自然是博大精深。”颜中望并没有丝毫不敬。

“呵。”慧权摇头,“我九岁出家,也是冲着这句话来的。但是颜施主,昔年少林寺还不是少林派的时候,佛武双修,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有助佛法修行……可是到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一直以为,高深武学和高深佛法相辅相成,但是在二十岁上,忽然明白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看我沙门诸宗各代祖师,佛法高深的诸位大德,哪有一个武林高手?我少林属大乘北派禅宗,讲心与佛同,灭幻相,得本我,灭本我,得空明真菩提,肉身不过色相虚幻,不妄动,不起念,得大智慧。而武道,武道是什么,你应该明白”

颜中望点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不错,武无第二。”慧权长长地叹了口气,“武道归根究底,是不断突破自身局限,是竞争之道,与天争,与人争,与己争。十八般兵器,哪一样不是欲望?我苦思三年,不知如何是好。佛武不能双修,在那一刻,我本心已乱。我知道自己修行有限,必须二者择一。”

颜中望当然知道慧权最后选择的是什么。他没本事判断佛法深浅,但拳头硬不硬,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这和放我走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一天,我忽然发觉,这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而是整个少林的问题少林寺和少林派,其实互相掣肘,尤其是这百年来,更是积重难返。佛武双修,使多少师兄师弟堕入魔障,但是……但是没有办法,少林派头上永远顶着天下第一的光环,武林中有什么大事,也是理所当然要出面,哪一任方丈也不敢令弟子们随心所欲,一心礼佛。唉,颜中望,你知道么,这五十年来,少林的武学已经日益衰微了。”

“可想而知,师兄弟们切磋练习,总和刀头舔血的江湖客们没法比。”

“何止如此?不怕你知道,少林武学本身,其实也已经不复当年了。”慧权深深地叹了口气。

武功这东西,归根结底是击技。任何一门刀法剑术,都是在无数实战中知晓长短优劣的,删除繁冗,增进新招,才能有所进益。天下武学或许真的源出少林,但是几百年下来,别家别派都在进步,少林却还抱着七十二绝技立足原地。盛名之下,又怎么会没有负累?

颜中望总算明白过来。

慧权打开门:“你走吧,带着金顶刀走。刚才你那一刀的变化,已经不是我们这些寺院中人所能领悟出来的了颜中望,我不是救你,少林的武学想要发扬光大,就必须走出去。如果师伯师叔们不肯走出去,就要靠你这样的外来者抢出去我辈分低微,能做的,仅此而已。七十二绝技,咱们救一项,是一项。”

“我答应你。”颜中望伸出手,握住慧权的手,“破月刀法至邪,金顶刀至正,但两者的路数又有异曲同工之妙。慧权大师,我一定会回来,带给你一本新刀谱。”

“颜大侠,莫要让我所托非人。”慧权也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是佛门中人,不必普度众生,只要心存侠义……还有,请转告令妹,她也是一样。”

颜中望点头,一掌拍在慧权后心,慧权软软地倒了下去,渐渐失去了意识,耳边有嘈杂的呼喊

“抓住他,是颜中望,他要跑了”

“师叔祖打中他了!”

“快!快!这边……”

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这逼仄阴霾的古刹,是不是真的需要一泉外界的活水?

“佛祖慈悲……”慧权闭上了眼睛。佛武双修的双岔路上,他彻底倒向了一边。

看管不力,甚至有私放之嫌,慧权身为戒律院弟子自然难逃其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百棍子,并被勒令戴罪立功,前来追捕颜中望。

颜中望不笨,也不喜欢装傻,最不喜欢欠人情。

这样的逃亡他觉得羞耻,他想要结束了。

要命的是,世间事既不是想开始就能开始,也不是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走水啦!”有人高声狂呼,“救火啊有人放火”

“怎么会?”苏旷大惊,“难道官府真的派来人马,要把都一泡一网打尽?”

“先不管这些。”慧权下了决定,“人命关天!我们……”

他忽然扶着额头:“糟糕,烟里有毒……叫大家……去上风向。”

上风向,在茶园。

“不行,这火就是从茶园烧起来的!”苏旷跺脚直跳,“这把火一放,官兵来也要来,不来也要来我们冲出去再说!”

风卷着火,火顺着屋檐,烈焰舔食着一切可以吞没的东西。一盏盏油灯被烧灼许久,砰的一声炸开,而后火油四溅。油星没有落地就化作一朵朵火花,落在哪里,都是一片红彤彤的燃烧。都一泡里多的是老油竹编的屏风桌椅,这一烧起来,烟雾极大,夹着嘶喊声吼叫声咒骂声,顿时乱成一团。

苏旷一边跑,一边咳嗽,一边想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中毒的感觉?

五、割誓为盟

柳衔杯惊愕地看着达能倒了下去,七窍流血。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道把握得很好,达能虽然年事已高,但内力深厚,依旧是一流高手,决不至于这样就受了重伤。

“二先生!柳二叔!你没事吧?”苏旷急吼吼地跳过来,“烟里有毒,许多人中毒了!”他又解释,“还有许多人没中毒,真奇怪。”不等柳衔杯回答,他已经吃力地喃喃自语,“不对……没中毒的,都是都一泡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道,一个人在舌绽春雷地大喊:“大家安静诸位江湖同道,大家有所不知,扬州知府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他生生劫掠了五万两漕银!五万两,这本是运河疏浚的救命银两哪即便是事不关己,我们侠义之人,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了不成?”

是桌子。这个平常木讷而且沉稳的人像是完全脱胎换骨,振臂一呼,四周鸦雀无声人群陷入混乱的时候,不管什么人站在中心,都有了种权威感。

“不仅如此,狗官还嫁祸给我们都一泡三位当家的,大当家三当家现在已经生死未卜,极有可能落在那群人手里而那狗官,他心狠手辣,放火下毒,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桌子越来越激动,几乎声嘶力竭,“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就和狗官拼了!我们走去知府衙门,杀他个鱼死网破,救回当家的!是爷们儿的,给个回话!”

“走啊”先是有三五个人应和,很快就变成了齐刷刷的吼声。

“走,杀了那贪官!”人群燃烧着,他们的眼睛和燃烧中的房屋一起冒着烟雾。

“不行!”苏旷再也看不下去了,“你们没有证据,现在贸然冲去就是谋反。”

一时间剑拔弩张,桌子回头:“小苏?我差点儿忘了你是半个官府的人。”

苏旷喉咙发干,他回头,想要找一个能够控制局面的人。他求救一样看着柳衔杯:“柳二叔!”

柳衔杯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悲哀:“小苏,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火是谁放的,但我知道毒是谁下的。”

“谁?”

“我。”柳衔杯说话甚至有点儿费力,“是我们十四年前下的毒,用销魂蚀骨酒浇在竹林里,竹子中就自带了五分毒性。茶园说书的台子就是用老竹子搭成的,一旦烧着了,烟里就染了毒那些年我们一直担心有人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就设计了这个机关,我几乎快要把它忘了。”

苏旷“啊”了一声。他们安然无恙,这说明放火前都一泡中所有人都服过解药这把火不仅是自己人放的,而且还是一场预谋。

他猛一拍脑袋:“等等我知道解药在哪儿了!我去找!”

他一头又钻进了火海中,柳衔杯想要喊住他,但抬起的手又放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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