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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珠(42)+番外

作者: 洋洋兮与 阅读记录

老夫人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她已经因此事,亏欠她许多的事情。

她深深地望了眼瑜珠,温氏哭哭啼啼的声音还在她耳边滔滔不绝,她别开眼,拄着拐杖蹒跚着步伐,在一众人的陪同下,往前厅去。

甚至都不必走到前厅,不过是到侧边的花厅,便已经能够听到棍棒落下后沉闷又可怕的击打。

温氏捂着口鼻,哭到泪眼婆娑。

随之而来的却是周家大爷周开呈怒不可遏的声音——

“打,给我继续打!这个逆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还有了孩子!我平日里,真是纵的你们无法无天,叫你们一个个,都敢蹬鼻子上脸,做尽了偷鸡摸狗的龌龊事!”

瑜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问心无愧,自己从未做过那些龌龊事,但听公爹这样讲,还是忍不住将头悄悄埋低了一点。

温氏却是不管不顾,听着声音便冲了上去,对着周开呈拼命捶打:“你够了没有!这是你亲儿子,你非得把他打死才行吗?你给他留条命,叫他日后还能改过自新吧!”

“改过什么改过!考了两趟科举还不中,整日在外头充的像个花花公子,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他成日里都忙活什么吗他!”

“那你也不能真把人打死了!”

温氏撕心裂肺着,闹得比挨打的周池本人还凶,抓着周开呈见他没有反应,又不知如何想的,竟回头来拉过瑜珠,拽到周开呈跟前。

“若是非要继续打下去,那同样是儿子,同样是犯了这等错,为何大郎就能由小厮代他受罚,二郎却不可以?谁知道二郎是不是也是被人下的药,才与陈婳有的孩子呢?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真的是当爹的道理吗!”

“你……”

周开呈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指着她颤颤巍巍着食指,又看看瑜珠,气到甩袖不言。

温氏摁着瑜珠,又非得将她往周池挨打的凳前推:“当初你做出给明觉下药那等龌龊事,我们也未曾起过要打你的念头,如今你小叔不过是犯了一个尚不及你的错误,却要沦落至此,你去给我跪着,跪着替他求情!”

瑜珠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氏,仓皇的脚步竟真被她推着往凳前挪了两步。

始终在一旁旁观的周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拐杖敲着地面道:“够了!都给我停手!”

一时间,不论是温氏还是打人的手下,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周老夫人的后话。

老夫人面色难看至极,先指着周池道:“赶紧带下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眼看着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儿子终于被人背了下去,温氏也终于松开了瑜珠的胳膊,停止了发疯般的咆哮与啼哭,改成了嘤嘤不绝的抽泣。

老夫人烦躁地看她一眼:“若是还停不下来,就回去哭够了再来。”

温氏立马抹两把眼睛,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周开呈走到自家母亲跟前,躬身行礼。

“周池的事,你打算如何?”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已经认了,孩子的确就是他的,他说当年陈婳走的突然,他也不知她腹中已经有了孩儿,若是早知如此,早便会向我们禀明,要娶她为妻的。”周开呈道,“此事周池有错,陈婳亦有错,但儿子想,既然事已至此,不若就叫周池娶了她……”

“不行!”

哪想老夫人尚未回答,温氏便先抢着道:“家中已经出了一桩丑事,若是叫陈婳带着孩子嫁进来,那岂不是又添一桩丑事?一个两个的儿媳妇,都是此等货色,这叫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周家?如何看待我的韶珠?

韶珠去岁刚及笄,还没开始议亲,这样下去,还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何况不止我们这一边,二房的周沅周清和玉璇他们都还没婚配,这叫好人家的姑娘,又哪里再愿意嫁进我们周家?我们周家的女儿,又如何再嫁的出去?”

温氏这一通控诉,生生是把周开呈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她说的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明觉的婚事已经是在外头由人诟病的存在,他的媳妇风评又如此不佳,若是再来一个,周家其他的孩子,真就再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老夫人在一旁听得是心下直后悔,当初就应该叫陈婳的孩子胎死腹中,是她顾东顾西,生怕孩子没了,她也跟着去了,才导致了今日这般局面。

“孩子不要!”她拄着拐杖,铿锵有力道。

周开呈眉头一皱:“母亲……”

“其余的事,我会等陈家的族老们到了再行商议,但我如今要先告诉你们,这个孩子,不能要,陈婳,也绝对不能进周家的门!”

老夫人把话说完,呼着满是怒气余韵的气息,神色复杂地望了眼瑜珠。

瑜珠也正在望着她,呆滞的目光中是深切的凝视与不言而喻的绝望。

所以她还是没有机会的。

不论再来多少次,不论发生了何事,她始终是不会考虑她的名声重不重要的。

因为她的前头,甚至是陈婳的前头,永远都挡着一座叫周家的名声的大山。

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叫自己不能哭,若是现在哭了,温氏必定会发现异样,必定又会责问她。

她忍着无尽的酸楚,憋到浑身上下连耳根子都是通红,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屋中。

她趴在榻上,终于能够放声大哭。

冷冷清清的屋子里,连蜡烛都没有点,唯有透过窗杦照射进来的几缕月光,安静地落在她的床头,听她独自趴在这昏暗无边的床帐中,哭到不能自已。

身下的床单被褥被她揪到发皱,可是她恨不能再咬上几口,以作发泄。

待到眼泪哭干,已经不知是猴年马月。瑜珠卧在榻上,摸着脑袋枕住的地方一片濡湿,倏忽又再次悲从中来,忍不住埋头又哭皱了今日根本就没有太平过的脸。

她太累了。

心里累,哭的也累。

她趴在榻上,忘了自己今夜根本就还没用晚饭,就着床前唯一的一点月光,昏昏欲睡。

临睡前,她又不知为何想到周渡。

如若今日他还在家,她想,他会有哪怕一丝丝的念头,想要把这份清白还给她吗?

多半是没有的,如若今时今日会有,当初就不会那么毅然决然地推她入火坑了。

可笑她到底是进了怎样的一户人家。

她绝望地睁开眼,满目的悔恨与郁郁寡欢,如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一定不要再随周开呈来到周家。

她抖着一身清冷的寒霜,从榻上渐渐起身。

是的,她不要再继续留在周家。她要赶紧想办法,从这个虎狼窝里逃出去。

如今周渡正不在家,他们又忙着周池和陈婳的事,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她要走,她多一刻待在这里都觉得恶心,她一定要走。

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因着这个信念,变得渐渐清醒。她下了床收拾好衣裳,打算去周渡的书房找找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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