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141)
阿萝怔住,轻轻啊了一声。
她颦起水湾眉,不解道:“可我只是帮德卿的忙。”
“帮忙也不行。”魏玘不假思索,口吻斩钉截铁,“你想,倘若是我送其余女子物件,叫你瞧见,心里作何感受?”
阿萝眨着眼眸,并未立刻作答。
魏玘盯她,目光纹丝不移,盼她醍醐灌顶、当场开窍。
谁知阿萝静了半晌,只仰着脸儿,极认真地问道:“你会这样做吗?”
魏玘一滞,道:“不会。”
“那我为何要这样想?”阿萝疑惑道。
魏玘哑口无言,一时默然。
饶是肃王辩才无碍、可令顽石点头,也难敌阿萝出奇制胜。
他沉默良久,受水眸款款瞧着,终归低叹一息。
“罢了,我说不过你。”
泄恨似地,他又展臂,将阿萝拉入怀中,捏她小巧、柔润的耳垂,低声道:“东园清扫由辛朗去办,你可会怨我?”
——话题兜兜转转,到底离不开方才见闻。
“不会。”阿萝摇头道。
既然辛朗自愿,她就不会生气。除非魏玘对她刻意隐瞒。
可她还记得,领她入府的小厮似乎早有准备,想必是魏玘料中她行动,事先有所吩咐。对方欲引她与会,大抵也是得了魏玘的授意。
照这样看,打从最初,他就计划着要将此事告知与她。
推得更远些,且不提她,连辛朗主动请缨一事,或也在他预料之中。
换作旁人,被摸得如此透彻,大抵会心生恐惧。可在阿萝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因她自身问心无愧、毫无隐瞒。
——除了这几日的小小顾虑。
思及此,阿萝掀眸,悄悄觑向魏玘,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你本也没想瞒着我。”她续道。
魏玘与她相对,将她试探的情态尽收眼底,权当不知。
他勾唇,锁视她,目光炽热而幽邃,道:“我说过,我只差你一点管教。”
字句入耳,阿萝尚未作答,先觉侧颈微痒。
温热的气息如雾骤降——原是魏玘垂颈,埋首她肩窝,双唇贴向她襟领,恰好隔着缎面、叩吻她微凸的锁骨。
感觉格外微妙。阿萝身子一软,连忙攀住他手臂。
在她面前,魏玘的话语些微含糊、仍在继续:“你已教过我,要与你开诚布公……”
他边说,边移唇,顺她流畅的颈线,一寸一缕,厮磨向上。
“既然如此……”
阿萝听着、受着,脸颊发烫,莫名动弹不得,只得任他侵占、对她逐步攻掠。
“我自不会瞒你。”
待到语句末了,那双薄唇已跨越藩篱,镌着如火的滚烫,贴住少女细白的雪肤,似要侵吞她净澈,含咬她跳动的脉搏。
“我学得这样快、这样好……”
“你怎么舍得连一点奖赏也不给我?”
作者有话说:
[1]化用自《续传灯录•温州龙翔竹庵士珪禅师》。
第86章 回春手
魏玘的话语沉而连绵, 宛如暑风,灌往阿萝的耳际。
阿萝身子紧绷, 心口烫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兔子, 被狐狸衔住脖颈。狐狸不咬她,也不伤她分毫,只一次又一次地同她示好,与她亲昵地厮磨。
世上当真有这样乖的狐狸吗?
自然是没有的。这只狐狸非但不乖, 反而迷人又危险。
朦胧的直觉爬上心头。那埋在她颈边、求她垂怜的家伙, 一定又在酝酿着什么主意。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这不是头一遭。
在藏书阁里、谨德殿内, 当她伏往他胸膛、坐在他腿上,他也如此刻一般吻她, 似要用绵长的爱意织成巨网,把小小的她包裹其中。
这样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阿萝不知道。她只能感受到他的炽热, 却辨不出炽热之下的暗流。
她眨着眸, 抬起小手,试图推开那作乱的脑袋。
可如此行为毫无作用。双唇的游走仍在继续,宛如烙印, 盖上她莹白、纤长的雪颈, 好像随时能将她吃干抹净。
是了,吃干抹净!这定是他密谋的诡计。
阿萝得了答案,立时心生焦急。她攒着劲,去捏魏玘的耳廓。
“你、你不准这样。”
她嗓音绵软,蕴着莫名的鼻音:“你不能总弄我颈子。怎不怕把我咬疼了?”
听见咬字, 魏玘动作一滞。
他离开她肩窝, 显出俊美、完整的面庞, 凤眸低掠, 好整以暇地瞰她。
“本王何时咬过你?”问得相当无辜。
阿萝闻言,不禁抬指,抚上他落吻的痕迹,只触到光洁的肌肤。
怎会没有呢?那里明明热极了。
她愈加委屈,不甘示弱地瞪着魏玘,对入他燃火的双眼。
“你眼下确实没有咬我。”她斩钉截铁,“但你一定很快就要咬我了。”
——不然,他还想做什么?
魏玘眉峰一挑,笑意玩味而幽深。
方才他那般言行,不过是寻个托辞,与阿萝讨些便宜,并非当真要同她做什么。哪里料到,小巫女有板有眼,竟先揣测起他来了。
他虽不算正人君子,但也并非浪荡之徒,总归要先对她有所交代。
况且,要说他包藏祸心,远不止咬她这样简单。
但此刻,他倒不介意做个恶人——谁叫她遑论委屈或愠恼,都有种纯妩的可爱?
趁阿萝毫无防备,魏玘收拢双臂,将她锁向身前。
阿萝连惊讶也来不及,便被他扣入怀中,任他温沉的气息再降耳畔。
“原来如此。”魏玘故作恍然,句尾的笑音分外促狭,“依你之意,是准本王咬你一口,作为本王知错能改的奖励?”
阿萝一怔,很快回过神来。
“我可没这样说。”
在男人的臂弯之间,她挣扎起来,朱唇努出微弧,连声嘟囔道:“你就像没吃过肉的狼,好像碰我一下,就要把我吞进肚子里。”
“你还不如阿莱呢!”
“阿莱、阿莱都知道不能咬我……”
这番声讨义正严词,听得魏玘又气又想笑。
他手臂一紧,压住那副娇小的身子,不留任何缝隙,彻底杜绝她乱扭的可能,才道:“是谁与你说了本王的坏话?”
阿萝动弹不得,只得就范,容他深深地搂着。
她掀眸,清凌凌地觑他,道:“这需旁人说吗?你还不知自己是什么模样?”
魏玘垂眉望她,落入她明澈的眼波,含笑啧了一声。
“本王有这样坏吗?”
不待人答,他又低首,讨好似地蹭她鬓发,将口吻压得温驯而谦卑,使出惯用的伎俩:“可我只是在顺从你的心意。”
“抱你、吻你……我做的事,不都是你喜欢的吗?”
微痒的触感重回颊侧。阿萝眯起杏眸,心尖软热,不由勾住魏玘的腰际。
此时此刻,她责怪起自己,怨她是个多不聪明、多蠢笨的人儿,明知他爱卖可怜,以此为讨巧的招式,却按捺不住对他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