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贵不可言(4)
乔玉言却勾了勾唇,果然如前世一模一样呢!看来她那亲爹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只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被撺掇着跟老太太杠上,她只觉得老太太偏心,故意打压她,气愤之下,也没个尊卑上下,直接把老太太给气晕了,乔谓升刚好撞见,盛怒之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关了起来。
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
乔谓升沉着脸背手进来,屋里除了老太太和跪着的乔玉言,其他人都连忙起来给他行礼。
他瞥了地上的女儿一眼,神色晦暗难明,径自走到老太太旁边坐下,乔玉容也坐到了自己母亲旁边。
随着他后面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穿着豆青色绣折枝玉兰纹的袄裙,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芙蓉面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发髻上簪了两支碧玉簪子,一身打扮清清爽爽,又格外娇媚,这边是裴姨娘了。
裴姨娘一看到跪在地上的乔玉言,便露出心疼的神色来,连忙弯下腰,甚至语气都哽咽了,“姑娘受苦了!不怕啊!老爷是最疼你的,只是姑娘到底是有些莽撞了,怎么好来老太太跟前闹呢?乖,跟老太太老爷服个软,大家还是疼你的。”
乔玉言抬起眼,目光如一把利剑要看到她心里去似的,随即又收起凌厉的眼神,恢复如常地扯了扯唇角,“裴姨娘是听谁说我来闹了?”
被她这一看,裴姨娘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总觉得极度不舒服,再听到她说的话,当即愣住了。
那边乔谓升已经看完了那几张薄薄的纸,脸上乌云密布,“你方才说这是安郡王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乔玉言便不再理会那边已经有些闹不清楚状况的裴姨娘,转而对着上首的父亲拜了下去,然后眼泪一颗颗地砸了下来,“其实并非是他自己给我的。”
这件事情前世乔玉言就想明白了,哪有什么安郡王,从头到尾都是有人故意用安郡王的名号来骗她罢了,一次又一次送东西写信,她便信了。
结果自然就闹出了几次笑话,安郡王不堪其扰,才有了放狗咬的事儿。
当然,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这么清楚地说,只将自己当成前世那个被骗的蠢货自己就行了,笨点儿没关系,小可怜才会得到同情。
乔谓升身上有个伯爵,还靠着自己考上的进士入了朝,这点儿东西难道看不穿?
果然听了他的话,乔谓升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矮几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傻乎乎地相信了?那安郡王是什么人,凭什么会看上你!”
乔玉言脸上挂着泪珠,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哭了起来,“难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
接着又像是如梦初醒,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所以……所以他才看到我总是不耐烦!才会放狗……”
乔谓升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女,脸上有气愤,有恼怒,但是到底带了一丝心疼,“你一个大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不知道与你母亲说一声?”
说完他莫名觉得有些气短,女儿去年才回来,不说与他这个父亲,便是与亲生母亲徐氏也并不亲密。
乔玉言一脸愧色,膝行向前,竟一把抱住了她父亲的腿,“我……我根本不敢啊!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跟大人说呢!而且二妹妹那么懂事,都跟我说这是好事儿,她一向比我懂京里的规矩,又得祖母和父亲的欢心,我想着,听她的总没错吧!所以才……”
她本就生得极为不俗,虽然不是乔玉宁那样的娇柔之美,可到底是还是个小姑娘,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这一哭,也叫人看着容易心软。
更何况,她自从外祖母家回来,性子一向乖张,从来不肯低头的,何时这样委屈痛哭过?
乔谓升一时间也有些心软,只是心里的那口气犹自堵着。
他不说话,一旁的裴姨娘却急了,“大姑娘可莫要乱说,二姑娘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与我说的,自来也没有听她说过这件事,你们姐妹要好,二姑娘也总说亲近姑娘你,你如何能这样说她?”
不单是她,就是一旁的老太太和姚氏听到她说起乔玉宁也是一脸的不快,分明就是觉得她在扯谎。
第5章 还要不要脸面
乔玉言抽抽搭搭道:“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别人可以说,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二妹妹可以聊聊了,而且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暂时哪里能跟大人说?所以,我们俩最后都觉得,还是暂且隐瞒的好,便谁也没告诉。”
说完睁着一双凤眼看向裴姨娘,“二妹妹向来言出即行,十分守诺的,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不会在姨娘跟前说了。”
这话叫裴姨娘一噎,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偏偏女儿这会儿又不在,这竟然由着对方就这么一盆脏水泼过来。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乔谓升作为一个大家长,顾不上她们之间的牵扯,自然是先抓重点,谁的主意这会儿有什么要紧?
以他一个男人的角度和对安郡王的了解,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既然不是安郡王做出来的事儿,自己家这个没长脑子的分明就是被人陷害了。
“是……别人给了芒种拿进来的。”乔玉言伸手就指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
芒种从刚才自家姑娘拿出那一叠信出来就开始觉得不大妙,这会儿早就魂不附体,“不,不不不,不是我!”
“爹,我这个丫头是极忠心的,但是东西都是她收了拿给我的,是谁送到她手里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乔玉言还在给她求情,乔谓升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来两个人,将这丫头押到前院去。”
芒种顿时手软脚软,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玉言还喃喃道:“爹,她是我的大丫鬟,若是我被骗了,她也是跟我一起被骗的,你可不要为难她呀!”
乔谓升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闺女,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觉得头更疼了,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东西出来!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出去,谁知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看向还在那里跪着的乔玉言,“我有话要问你,你也一起跟过来!”
乔玉言心下一动,不管宁和堂里的人,麻利地爬起来,跟着就出去了,一路往外书房而来。
自十二岁回到乔家,一直到出嫁及至死之前,乔玉言拢共也没有来过乔谓升的书房几次。
当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徐家外祖母带着人闹上门,虽然没有闹到他们夫妻和离,却也将她带去了南方,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回到乔家,处处不适应,她便带着所谓骄纵乖张的性子生活了一年多,与父母还来不及生出感情,徐氏便过世了。
自此,家里几乎就是裴姨娘母女说了算,他们俨然是一家人,乔玉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许是乔谓升也觉得这个女儿出现在面前会让他想到不好的回忆,所以也几乎没有主动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