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92)
所以按捺不住,撑着胆子来询问起殷梦槐来。
等到闻人晏前来请战,等到闻人晏将意欲残害同门的殷明诗送回殷梦槐跟前,就像是倏尔拨开云雾见月明,原本一些被殷梦槐刻意忽视的事全都摆到了面前。
比如他苦心钻研多年的剑,从来比不过他原本所学饮雪剑法;比如就算从不被他好言以待,但其实殷寻这个少庄主一直都当得极好……殷梦槐竟能从殷寻管教下,窥得些许饮雪剑庄的从前。
不是现今已然落败,少有人往来的陈腐棺椁,而是当年那个风头极盛,能受江湖人称颂的名门世家。
但殷寻却说:“不用,也无须。”
他淡漠地看向殷梦槐:“但若庄主您求我,尚能考虑。”
这一声答落下,闻人晏适时地在耳边小小地“哇”了一声,听得殷寻一阵耳痒,原本平澜无波的脸多出一抹旁人难寻踪迹的笑意。
话说得直白,霎时间,殷梦槐脸色让闻人晏不禁想起那曾经被他烧成黑炭的锅面:“求你?”
“我答应过阿晏,会在乎。”
殷寻话音平静,但态度却万分果决:“我亦非庄主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物件。”
一股怒气烧在殷梦槐心底,他想发难,可就在此时,原本在一旁被苏向蝶敲晕过去的杨幼棠却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动静不大,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在场的几乎都是五感敏锐的人,所以就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众人的视线,当即从殷梦槐身上移开,落到了杨幼棠身上。
毕竟,凡事得讲轻重,饮雪剑庄的八卦再好听,那也比不过灵蝎教的事重要。
本来闻人晏带着人到询英台的来,就是为了示众。堂堂丐帮的右长老,一众明面上的丐帮弟子,他们就这么打了,总该是要有个交代的。
杨幼棠看了眼身边的石尹久,面上没有显露过多的惊慌:“少主,你们这是……”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却透显着恳切的意味。
“醒了?”闻人晏松开殷寻被他□□了一番的一副,正了正身,对着他全无往日的客气,“那来数数,都替石尹久做过些什么。”
杨幼棠脸色一僵,像是还存有一丝希冀:“我并非……”
“嘴硬就没意思了。”闻人晏端正身体没一会,就又像个没骨人似的挨到了殷寻身上,很是认命地真把自己当成一块牛皮糖。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爹娘,连同着当初在书院中说被人欺凌,也是刻意演出来给我看的吧。”
也不知到底是闻人晏动作,还是他的言语刺激到了杨幼棠,他即刻喊道:“我没有骗!我确实是我那寨子里的遗孤,”
他笑了笑,神色中添了些许颓丧,“甚至是寨中圣子……但粟大人抓住我了,给我种了人蛊,我是蛊池里唯一一个能保持清醒的人,但清醒有什么用?如果没有粟大人提炼出来的蛊引,蛊虫会吞噬我,让我死得既痛苦又丑陋。”
粟是石尹久的本姓,就像杨幼棠,在西南时,其实姓乌。石尹久潜藏多年,往常联系杨幼棠,都是依赖他手底下安插的一些乞儿,在他采买时遇上能够聊上一两句。
无论是柳晴岚还是闻人晏都是敏锐的人,所以他们能够说事的机会并不多,杨幼棠经常也摸不清石尹久具体在哪里,到底要筹谋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定时定候地与他碰面,必须要听从安排。
“少主,你也是见过的,见过那种被蛊虫啃咬全身而死的人,我只是……只是不想变成那样。”
杨幼棠激动道:“万虫噬咬的痛,你们这些生而平乐的人又没有尝过,有什么……你们没有资格来谴责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我也不想杀人的。”
杨幼棠抬头定定地看着闻人晏,眸色中带着些许眷恋,可却在下一刻,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狠狠地一咬自己的后槽牙。
但他并非是像闻人晏从前死士一般,要以死守秘。
刺鼻的香味自他身上散出,杨幼棠僵着脸,勾出了一抹笑意,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可是……询英台的房舍内香燃下了一寸小灰。
两寸。
三寸。
……
直至整炷香燃尽,杨幼棠设想中的百虫倾出都没有发生。
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站在询英台的中心,面对着闻人晏颇为凉薄的视线,无法适从。
“不可能……”杨幼棠喃喃道。
“怎么就不可能了。”闻人晏冷着脸,从知晓杨幼棠叛徒起,直至今日,已然过去了许多,非常平淡了。
“我独自去今州游历时,救下过一人。”
杨幼棠身一抖身。
“是个女子,但全身长满了浮疮,毛有六寸长,因为长得太怪异,还说不出话,发起疯来会用嘴咬人……也不只是人,还会咬点别的兔子、狗,所以附近的村民都会管她叫猴兽,险些就被当地的猎户带着箭簇射杀。”
那位全身长满脓疮的女子,在今州附近的山林里游荡数月,最后饥寒中,闻人晏本来就喜欢看些奇闻怪谈,也没少在殷寻面前编撰奇闻怪谈。
仗着自己有点本是,大大咧咧地蹲在那传说中的“猴兽”跟前,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发现,藏在那脓疮和长毛下的,原来是个活生生的人。
闻人晏把人带到温晚意那时,楼万河刚好也在,手上还拽着几束唱暖,说看见楚水城街上在卖这玩意,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些回来,想说给温晚意这破屋子添点装饰。
谁想,那女子好不容易被温晚意弄醒,一见着楼万河就开始发起疯来,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楼万河惊慌间将手中的唱暖一扔,却见那女子扑向的原来并非是他,而是那看着颇为平平无奇的唱暖。
“她应是对唱暖这花恨之入骨,就算失了神智,也还是下意识要把那东西撕得粉碎。”
闻人晏垂了垂眸,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后来才知,原来她恨的,不是唱暖这种假东西,而是那与唱暖几乎一样,把她弄成这副模样的真家伙,蝎尾绒。”
西南有毒障,少有外人出入,而那女子的寨子更是其中极为偏远的,周遭全是险峻的山沟,一年到头,能见着的外人能有三两都算稀奇。而当年一见着外人,面临的就是一场实打实的噩梦。
那外人带着蝎尾绒来,说想要尝试些东西。就把他们整个寨子的人都变成了她的那副模样。
甚至说,她的模样已经算是寨子里头比较轻巧的,也是唯一能走出来的。她想走出来求救,想找人来帮帮他们,可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尽是被人当成猴兽,直到碰着了好奇心旺盛的闻人晏。
等后来闻人晏去向柳晴岚说这事,两人在书阁中翻找了许久,又请教了温晚意的老师,好不容易才从旧籍中翻找出些眉目来,说那与唱暖几乎一模一样的蝎尾绒,内能养蛊。
“这唱暖花,真似假,假似真,不仔细分辨琢磨。询英台上聚集了这么多江湖豪杰,每个人的房间里头都装点着这玩意,万一被什么有心的人在一支里头混进去三两枝真的蝎尾绒,趁着人不注意,夜里配以你们灵蝎教的蛊术,把在场半数以上的人一瞬弄成猴兽那样子,貌似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