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情书(2)

作者: 穷且易煎 阅读记录

“因为她没有送你别的而是送了你衣服啊,还是正装,紧紧地贴着你,既是武器,也是铠甲。”造型师心情太好了,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胡先煦不太能get到,心想,哪有这些说法,那郝富申要想让我穿,至少把尺码给对啊。

他只说:“隔行如隔山,我不太懂。”

“没关系。托你的福,我居然能经手这种古董。”造型师仔细地锁紧软尺,道:“送你衣服的人是谁啊?她挺有品味。”

“品味吗?他?”胡先煦想起郝富申的脸来,青涩的,俊秀的,笑起来有点傻气的脸。

郝富申有品位这种东西吗?

胡先煦笑起来,并不提郝富申的名字。时隔多年,他终于能坦然地和别人说起他,他道:“那个人,嗯……说实话,其实,我有点怕他。”

造型师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她做什么了吗?”

他做什么了吗。

郝富申做什么了。

郝富申没做什么。

他只不过是把手指伸进了自己嘴巴里。

只不过和他在深夜走廊上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只不过让自己,对他有了些奇怪的念头。

只不过差点让他怀疑了自己的性取向。

没做什么。

窗外有蝉鸣,胡先煦张开双手,软尺搭过他的肩膀,他看着窗外浓荫,仿佛又闻到多年前夏天片场的气味,他摇摇头,笑道:“没有。没什么。”

第2章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久违地和人提起了郝富申。

夜间,他开始做梦,梦到19岁的夏天。

他很清晰地回到了棋魂的片场,好热,人来人往,大家挂着棋魂剧组的工作牌都在忙自己的事,无数熟悉的不变的面孔在他眼前飘过,抬头看见他,亲切地和他打个招呼。

韩沐伯坐在休息椅上和小时光玩闹,褚嬴穿着内衬在旁边扇风,洪河向他走来,招呼他一声,把冰水的盖子拧开之后递给他,沈一朗坐在一旁摆子背谱,白潇潇和明明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女孩子的笑闹声一阵一阵,何嘉嘉举着手机在帮纪李录小视频……

奇怪……

他在梦里来回张望。

似乎是一阵剧烈的心悸,他深喘着从梦中醒来,额边全是冷汗。

他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摸过手机来看,是凌晨四点五十。

胡先煦满身冷汗地躺回去,闭上眼睛,过了好久也没有睡着,索性爬起来去阳台上抽烟。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关于19岁的事了。

黎明前的夜色深沉浓重,城市沉睡,似乎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醒着。胡先煦眯着眼睛抽烟,然后抬头,将烟雾吐向天空。

他把手机按亮,翻到微信,在通讯录里找到郝富申的名字。

他点进去。

是一片空白的对话框。

第3章

“俞亮和时光是一对儿。”郝富申看着剧本,默默来了一句。

“咳!什么鬼……”胡先煦在喝水,差点呛死。

“社会主义兄弟情,哈哈,你不懂吗?”郝富申出了戏,脸上表情十分生动,微微抬眉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下文。

“啥啊……你就,乱说吧你就。”胡先煦耳朵红了,慌张地喝水。

“没有。真的。”郝富申倒是很坦然,老神在在:“原著作者说过的,其实塔矢亮最开始要画成女孩子。其实就是恋人。”

胡先煦无语凝噎。

戏还没开拍,前期准备的阶段,胡先煦和一干人都被扔在一块集训,他和俞亮的扮演者郝富申年纪相仿又有颇多对手戏,几天之内很快混熟,两人有时交流感想,但是实在没想到,这家伙说话这么跳。

“我,我觉得不是。”胡先煦反驳他,拿剧本打他手臂,“快!快下。”

“不是就不是吧。”

郝富申并不计较,抿抿嘴坐直身体,思索着又落了一子。

但是不得不说,这话给胡先煦造成了影响。

站在时光的视角,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看不明白俞亮。

那时候他年纪小,并不会抽烟。郝富申会抽,但不爱抽。两个不抽烟的人经常凑一块儿躲烟味。

胡先煦在戏里刚刚被他无视完,气死了,这会儿问他:“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这么凶。”

为什么俞亮老是那么凶。导演也不说他。

天太热了,郝富申把外套脱了,袖子挽起来,直扇扇子,风捎带着他。

“我告诉过你的。”郝富申困倦地说。

“什么?”胡先煦心里一跳。

郝富申不说话了,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胡先煦正要拿扇子敲他,听见他闭着眼睛说了句:“他是个疯子……”

俞亮是个疯子吗。什么意思。

郝富申这么想?

后来胡先煦在心里试着接受了一些郝富申的说法,两个人没怎么再谈过这个问题。

但是戏越演越顺了。

第4章

事情真的变得有些奇怪,其实是有一天郝富申来给他送吃的。

剧组都是年轻人,按理来说是该玩得很好的。只是时光的戏份太重,谁都跑得了,唯独他跑不了。

有一次大家都出去聚餐玩儿,几乎都去了就是没有他,他在群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那之后,郝富申只要出去吃饭,都给他单独带吃的回来。

吃不吃倒是其次,心意是好的。

那天郝富申来的时候,他刚洗完澡,整个屋子水汽弥漫。然后他咬了自己一口。

像个笨蛋。

他拍戏那段时间身体很差,嘴巴里的血止不住,他吐了好几口,还在往出涌。

他从医药箱里找了包棉球出来,打算按一按,郝富申就是这个时候敲门的。

胡先煦就知道是他,急匆匆去给他开了门,郝富申一句“我给你带年糕牛仔骨了”都没说完,他就赶快往浴室跑——血蓄了不少了,恶心。

他吐掉,又去漱口。

郝富申紧跟着他到浴室,站在旁边看着他,无措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先煦,你没事吧?”

胡先煦摆摆手,说,我把自己咬破了,血止不住。说着,他晃晃手上的棉球:我打算按一按。

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郝富申,然后张开嘴巴对着镜子找那个破口。

郝富申看了一下,很理所当然地开水洗手,然后他说,先煦,我帮你。

也可以。

胡先煦索性坐在浴室的地上,对着光,对着郝富申,张开自己的嘴巴。

郝富申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似乎是为了固定他,郝富申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卡着他的脖子,整个手掌都贴上来,食指和拇指贴在他的颌骨上,托举着。

然后他把手指伸进他的口腔。

胡先煦看着他。

他觉得这其实有点像一个挟制姿态,但是郝富申是在帮他,那他最好不要给他添乱。他的背贴着浴室潮湿的瓷砖,动也不动。

手指在前进。

贴着他的舌头侧面,贴着他下排牙齿的咬合面,贴着他软热的口腔粘膜,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