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17)
可德妃和贤妃说话,哪里轮得到其他人插嘴?
众人三缄其口,却也有上赶着不怕死的。
“贤妃娘娘想是往前操劳六宫事务以致劳累,如今陛下让德妃娘娘协理六宫,往后贤妃娘娘也有个帮手了。”靠近殿门口方向属于顾蓁蓁的声音传来,殿内不少妃嫔愣一愣,继而朝她看过去。
却见顾蓁蓁一脸理直气壮。
那副模样显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不妥当之处。
可她的话,话里话外分明在说德妃其实是皇帝安排去帮贤妃做事的。
这与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不符。
便既像在说德妃并没有真正越过贤妃,也隐隐像在讥讽德妃自以为是——若非贤妃遇着事情,怎么轮得到德妃插手六宫事务?哪怕插手,也只是帮帮贤妃罢了。
德妃几时听过这种话?
她瞬间变了脸色,剜一眼顾蓁蓁的方向冷声问:“谁在说话?”
云莺和顾蓁蓁的位置离得很近。
顾蓁蓁的话她听得清楚,不得不对顾蓁蓁有顶撞德妃的勇气说一声佩服。
“嫔妾失仪,请贤妃娘娘恕罪。”
瞪一眼看热闹的云莺,顾蓁蓁离座深福,却只向贤妃告罪。
德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冷笑着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顾蓁蓁面前,手指捏住顾蓁蓁的下巴,迫她抬起头。
“顾美人,你可还记得按照宫规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德妃眼眸微眯,又甩开顾蓁蓁,漠然道,“顾美人言行无状,顶撞本宫,霜红,给本宫掌她的嘴!”
第12章 、放肆
顾蓁蓁不无震惊看向德妃。
贤妃待她好,她听不过去德妃这些话才替贤妃辩论,却未想德妃会让大宫女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掌掴她。
坐在妃嫔堆里只负责看戏的云莺同其他人一样望向顾蓁蓁。
见顾蓁蓁一脸惊讶,俨然对眼前状况全无预料,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
此番贤妃虽然遭陛下训斥,但毕竟未被夺权。
她掌管六宫时日不短,比起协理六宫不过数日时间的德妃而言,可谓在六宫之中根基深厚。
碍于这般情况,德妃恐怕正愁没有机会在妃嫔们面前立一立威。
偏偏顾蓁蓁自己撞上去,德妃岂会错过?
但方才顾蓁蓁瞪过来的那一眼也令云莺觉察出一件事:顾蓁蓁如今或已投靠贤妃。
因为投靠了贤妃,所以顶撞德妃的话也不完全是无脑之言。只是在开口之前顾蓁蓁已经做好得罪德妃的准备,便有心情搭理下她这个看热闹的人。
如果她猜测无误,那么贤妃无疑不会放任德妃掌掴顾蓁蓁。
除去这毕竟是在朝晖殿以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贤妃得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尊严。
若德妃能在她的地盘撒野、能肆意处罚有心与她亲近且为她说话的妃嫔,这让其他与她走得近的妃嫔作何想?贤妃虽素来温和,但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否则之前怎有能力把六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念头转动只几息时间。
云莺想到这里,便听见上首处传来贤妃的声音:“顾美人好歹是正五品的分位,她言行无状,德妃妹妹训斥几句便是,当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掌她的嘴不成?”
德妃眉眼浮现愠色,却轻勾嘴角:“贤妃姐姐这是要视宫规为无物吗?”
她转过身,逼视着贤妃,“犯错自然应当受罚,否则随便训斥几句便罢,岂不事事错乱?”
贤妃面上一片镇定站起身:“德妃妹妹说得极是,四月初那个死在枯井里的小宫女的事情,查到些证据后,本宫竟然忘记呈禀陛下,完全是本宫的疏漏。”
听言,德妃脸色微变。
殿内一众妃嫔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贤妃与德妃之间的这场交锋至此见分晓。
德妃敢怒不敢言,强撑着气势冲贤妃撂下两句狠话后便离开朝晖殿。
顾蓁蓁顺利躲过一劫,对贤妃千恩万谢。
妃嫔们亦明白贤妃的地位依旧稳固,且暗暗琢磨起自己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贤妃的手里。
而云莺悠闲看过一场好戏。
从朝晖殿出来时,外面的日头正好,她心情不错,准备带着碧梧去一趟藏书阁,找些感兴趣的闲书消遣。
藏书阁坐落皇宫北面。
但当云莺往北走得没多远的路,便在鹅卵石小径上撞见几个人。
同为后宫妃嫔,云莺自然认得。
是怡景宫的婕妤沈文茵以及云溪宫的宝林谢梦灵。
谢宝林正泪流满目跪在沈婕妤面前,手指扯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着什么。
沈婕妤则皱着眉一脸为难。
云莺原本是想抄近路,却撞上这样有几分尴尬的一幕。
只周遭没有草木能借着掩映身影,沈婕妤望过来,她便也来不及避开了。
前世云莺在六宫之中无疑有交好的妃嫔。
沈文茵便是。
然而这辈子不打算争宠,说不得如何被皇帝冷落,云莺不想牵连旁人,是以对待沈文茵与旁人没有不同。不过一码归一码,她了解沈文茵这个人,交情不深也有几分信任,哪怕撞见这一幕也并不担心。
“云婕妤。”
大抵不知如何脱身,沈婕妤趁谢宝林怔一怔,当即过来同云莺问好。
她们同为婕妤,互相见礼,云莺客客气气说:“沈婕妤。”
跪在地上的谢宝林也站起身来了。
宝林是正六品的分位。
因而谢宝林很快上前来同云莺行礼请安,即便擦去脸上的泪痕,可一双眼睛的红肿模样藏不住。
同云莺请过安,谢宝林便告退了,她这幅样子也不会有人留她。
沈婕妤在谢宝林离开后问:“云婕妤是要往何处去?”
云莺说:“准备去趟藏书阁。”
沈婕妤顿一顿道:“我也正要往这个方向去,云婕妤,我们一块走吧。”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云莺没有拒绝。
之后她们沿着鹅卵石小径往前,宫人们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
“前些时日去清竹阁听闻云婕妤身体不适,今日见云婕妤的气色不错,可是大好了?”沈婕妤温声寒暄。
云莺说:“已无大碍了,多谢沈婕妤关心。”
“那便好。”沈婕妤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解释般道,“这阵子为着蜀中与江南西道赈灾之事,陛下大刀阔斧,革职查办朝中一批大臣,其中有谢宝林的父亲。她方才是向我求情,让我帮一帮她,可我一个弱女子焉能有法子?因而才叫云婕妤瞧见那样的一幕,也是让云婕妤见笑了。”
沈文茵的父亲乃是大理寺少卿。
或因如此,谢宝林才会慌不择路跑来哀求沈文茵帮忙。
云莺记得前世谢宝林一直不怎么得皇帝宠爱。
但被彻底冷待其实与她那在户部任职的父亲牵扯进一桩贪墨案有关。
只是……
这一桩事情不该出现得这么早才对。
心下纵诸般想法,云莺面上平静看向沈文茵。她微微一笑:“我今日虽路过此地,但不曾见谢宝林,只与沈婕妤随便闲谈过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