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30)
沉默片刻,顾蓁蓁抬起头:“若不然过两日嫔妾去求求太后娘娘?”
贤妃面上似微讶,继而无奈一笑:“此事且再说罢。”
让顾蓁蓁先行回去以后,娄昭仪多留得一刻。
她对贤妃道:“娘娘为何看重顾美人?以臣妾愚见,她实在不是机敏之人,也难得陛下宠爱。”
贤妃眉眼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放眼后宫之中,如她这般傻乎乎捧出真心待人的却稀罕,至少她不会背叛我们。”
娄昭仪挑了下眉。
对贤妃这话也有几分认同,她颔首说:“便是顾美人最大的长处了。”顿一顿,转而又问,“那云婕妤呢?”
“到底才入宫不久,沉不住气。”
贤妃眉眼平静,“陛下如今正宠她,自愿意陪她在宫里遛狗。”
娄昭仪听见贤妃这么说,便一笑:“娘娘说得极是。”
“在这宫里,一时的风光算得了什么?”
而享受着一时风光的云莺此时已在赵崇的作陪下溜达回清竹阁。
赵崇在清竹阁外停下脚步。
“今日从勤政殿走过来,忽然觉得清竹阁是离得远了些。”赵崇看着云莺额头一层薄汗,再看一看她明灿的一双眸子,对她说,“朕派两个人帮你一起照料这波斯犬。外面晒得厉害,爱妃快进去吧。”
赵崇不进去,云莺省下伺候他的功夫,正是求之不得。
因而她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当即应下赵崇的话,一福身笑道:“嫔妾和阿黄恭送陛下。”
“阿黄?”赵崇觑向仍被云莺牵着的波斯犬。
云莺点点头:“是方才在路上嫔妾为这波斯犬取的名字,陛下以为如何?”
赵崇:“……很是朴实。”
云莺毫不脸红颔首:“多谢陛下夸赞。”
赵崇失笑,不一会儿在云莺的恭送下乘御辇回勤政殿。
送走皇帝的云莺牵着波斯犬进去,便格外大方让人取来鸡肉、牛肉,要喂自己的“阿黄”。
收到这只波斯犬,云莺的确很高兴。
不仅因为波斯犬本身十分名贵,更是为着往后难有人敢轻易招惹她。
如昨日那般德妃强行刁难她的情况再难出现。
至少在皇帝对她生厌、将波斯犬收回之前会是这样的。
她什么都不必做便可省去不知多少麻烦。
焉能不高兴?
何况皇帝金口玉言,往后若出现意外会亲自过问,她便更加省心了。
在后宫横着走也不过如此。
毕竟,她今后是真的可以放狗咬人。
以她所知,妃嫔里面胆小害怕猎犬的不在少数,相信她们也不会特地忍着害怕来她的面前招摇。
哦……
顾蓁蓁那样的除外。
云莺喂波斯犬吃了些鸡肉和牛肉,便把它交给皇帝派来清竹阁照顾这只波斯犬的宫人。之后她回到里间,细细梳洗过一番,便躺在美人榻上一面歇息一面让碧柳继续帮她染蔻丹,将被皇帝召去勤政殿之前没做完的这桩事情补上。
满后宫依然数云莺最悠闲。
众人仍在等着看德妃究竟会不会出事时,她忙着染蔻丹、看传奇故事、吃冰糖燕窝、逗波斯犬。
如是又过得数日,皇帝什么旨意也没有。
妃嫔们渐渐接受德妃不会被罚,而她们在德妃手里受过的罪也只能咽下。
这么一晃便到妃嫔们应该去朝晖殿给贤妃请安的日子。
贤妃不再称病不出,众人自也不敢随意缺席,六宫妃嫔们久违重新坐在一处品茶闲聊。
顾蓁蓁和云莺差不多的时辰到朝晖殿外。
看见云莺手里的狗绳,顺着狗绳看见被牵着的波斯犬,她立即远远避开。
余光瞥见顾蓁蓁身影的云莺见她离自己恨不得五丈远便晓得她害怕。
无心逗她,自然没有理会。
然而顾蓁蓁发现云莺朝自己看过来一眼,顿时心里便不痛快了。
也不怪她不痛快。
两相对比之下,同样被德妃刁难,她在一个月内不知遭受多少的罪,什么来自皇帝陛下的安慰补偿也没有。反观云莺,只被德妃刁难一次,偏被皇帝陛下撞见。这也罢,各式各样的赏赐被送去清竹阁,甚至还赏赐她一只波斯犬!
这些天云莺有多得意,顾蓁蓁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莺每日晨早与傍晚都要牵着波斯犬在后宫四处闲逛。
看起来在云莺面前也算驯顺听话的波斯犬,常常对别的妃嫔龇牙咧嘴,这般模样谁敢靠近?
旁人不敢靠近,云莺越发得意。
有一次,她甚而撞见云莺带着这只波斯犬在御花园的荷花池旁钓鱼!
简直不像话!
顾蓁蓁想起这些,心中愤慨,又看一看是在朝晖殿地界,便鼓起勇气挪过去重新靠近云莺。
“云婕妤怎么连请安也要捎上这只波斯犬?”面上勉强堆起点笑容,顾蓁蓁皮笑肉不笑,“姐姐妹妹们胆子不大,若不小心吓着了不知云婕妤可会负责?”
云莺觑向顾蓁蓁,不与她废话,单纯将手中狗绳举高些给她看。
在顾蓁蓁不明所以时,云莺轻笑一声,作势松开狗绳,而波斯犬也朝顾蓁蓁的方向奔过去几步。
单单这么几步足以叫顾蓁蓁吓个花容失色、魂飞魄散。她尖叫一声,再一次逃窜般即刻离云莺恨不得五丈远,一面吓得双眼紧闭不敢多看,一面不忘喊自己的大宫女救命:“翠梅!救我!快救我”
云莺扑哧一笑,早已握紧狗绳,将波斯犬拽回了身边。没有多管顾蓁蓁如何,她径自走到廊下,将波斯犬交给自己人照看,随即入得朝晖殿。
“娘子,没事了,那波斯犬没有过来。”
大宫女翠梅轻拍扑在自己身上的顾蓁蓁后背,谨慎补上一句,“云婕妤……也已经先一步进去殿内了。”
顾蓁蓁惊魂不定回头去看,果然不见云莺的踪影,气得直跺脚。
可恶!又被她戏弄了!
虽然在殿外被云莺戏弄过一番,心生恼怒,但顾蓁蓁心有余悸,入得殿内看也不多看云莺。上前向贤妃请过安后便老老实实入座,自顾自喝着茶,不与人搭话。
复过得一刻多钟,除去生病的谢宝林以外,妃嫔们几乎都到了。
只余自被皇帝撞见刁难云莺便再未在人前露面的德妃。
德妃却仍是来了。
殿外小太监尖细的一声“德妃娘娘到——”令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迈步入内的德妃身上。
不久之前在六宫之中人人畏惧的德妃娘娘,今日再露面远比当初贤妃遭遇皇帝训斥更憔悴。脸上厚厚的脂粉遮不住她眼下青黑,更藏不起无神的一双眼,身上强撑的一点气势也给人虚张声势之感。
明明仍如过去那般锦衣华服、珠翠罗绮,却再不似从前的盛气。
而这也才短短的时日。
“臣妾给贤妃姐姐请安。”
德妃走上前,与贤妃福身行礼,一句话拉回所有人的思绪。
贤妃平和说:“德妃妹妹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