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女配她支楞起来了(92)+番外
苏兆明正想开口,瞥见旁边王建设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到嘴的话变成了苦笑:“我有那本事,前年也不必去劳改了。”顿了顿,他又道,“我们正想办法,最起码得让他们在里面好过点。”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个钱夹,点出了两张大团结递给王建设,“酒被抄了,我们这回算折了本。钱你先拿着,给你妹妹买饭吃。你嫂嫂的事我尽量想办法,反正是要救我老弟的,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你先回去等信吧。”
王建设不肯接。
林秀芬觑了觑苏兆明的神色,伸手接过钱,反手递给了王建设:“拿着。你先回去,建春一个人在家,肯定怕得很。你嫂嫂的事我再去打听打听,你照顾好建春要紧。”
大队里的风气王建设是知道的,总有些人特别爱犯贱,尤其爱逮着孩子的痛处调笑。当初他哥的丧报传来时,一天到晚无数的人拿话语来逗他们。直到把他们逼哭,围观的人便哄堂大笑。现在他们嫂嫂出了事,家里的情况简直不敢想。
王建设带着祈求的目光在林秀芬身上流连了好几回,终是惦记着家里的妹妹,一阵风的朝家里跑去了。
“不懂事的半大孩子走了。”林秀芬目送王建设背影远去,平静的开口,“你有话直说。”
苏兆明又吐出了个烟圈,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我苏兆明走南闯北,见过的妇人家里,当属嫂嫂你第一!”
林秀芬调整了下坐姿,微微笑道:“马屁不必了。我想知道的是,按说你在这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上头不可能没点关系,怎么今天栽了?”
苏兆明糟心的道:“关系在革委会,没在公安局。”
林秀芬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丑话说在前头,海燕的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王建业回来,他能把你们一锅端了。”说着,她意味深长的扫视全场,“你们最好不要试图怀疑一个侦察兵的素质与人脉。”
苏兆明眼皮跳了跳,现场一直没说话的其他人神色也瞬间变得难看。如今人脉关系最稳固的莫过于同学和战友。其中战友又堪称牢不可破的联盟。而同学顶天扩散到同校,战友却是只要当过兵,那都有香火情。
别说其它的手段了,光王建设往不知哪里的战友那写封举报信,够他们喝一壶的。
“嫂嫂,我一直对你挺客气的,对吧。”苏兆明突然岔开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秀芬笑着点点头,示意愿闻其详。
“因为我没有公安局的人脉,你有啊。”苏兆明立刻切成了笑脸,暗示意味十足。
林秀芬心中一动,今天公安们上门时的微妙态度她已经有所察觉。要知道现在偏远山区的基层素质,是远远不如千锤百炼的后世的。一直到2 2世纪初,都有无数家长拿“不听话警察叔叔把你带走”来吓唬孩子,可见他们在民间留下的阴影有多深。
但今天他们属实太客气了些,不像简单粗暴的30年代,倒像精细化管理后的2 2世纪了。
同时苏兆明的话语几近明示,他热情的搭上自己,看中的是王建业退伍军人的身份?想到此处,林秀芬猛然一惊。当初苏兆明试图在葡萄酒的合作上拉她入伙,是否正因她可能是道“护身符”?所以当初她仅仅提供场地,苏兆明便提出给她分红?
林秀芬暗道了一声好险,幸亏没要!不然她现在可就被动了!
捋明白关键,林秀芬脸色一沉:“你用葡萄酒把海燕拉下水,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绝对没有!”苏兆明大呼冤枉,“是她自己想做生意发财主动邀的我。再说了,她只是王建业同志的堂老弟嫂,王建英又死了,哪个晓得她哪时候改嫁,这关系根本搭不上啊!我费那个事干嘛?”
林秀芬呵呵:“你倒挺想从我这里搭线的。”
苏兆明嘿嘿笑着,直接来了个默认。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秀芬淡淡的道,“海燕你捞不出来,要捞,得我们家自己动手对吧?”
苏兆明可不敢往死里得罪林秀芬,连声叫苦:“嫂嫂,我们也着急!被抓的又不止海燕一个不是?”说着,他指着堂屋里一群抽烟的弟兄道,“你看看我们,蹲屋里商量一天了。救肯定要尽力救的,跟你商量,也是多个人多条路的意思。”稍停,他又压低声音道,“所以刚刚当着细伢子的面,我没把话说透。万一人没捞出来,那不是白白叫细伢子误会你们家不尽心吗?”
林秀芬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想得可真周到,我谢谢你八辈祖宗了!
“你的弟兄进去了几个?”林秀芬又问。
苏兆明哭丧着脸,伸出了三根指头。
“我知道了。”林秀芬没再废话,果断起身,“我先去想想办法,回头来跟你碰一碰,看有没有别的进展。”
苏兆明赶紧跟着起身,一路把林秀芬送到了大街上。四顾无人后,才长长叹了口气:“我没想过害海燕,嫂嫂你信我!”
林秀芬没答话,无论苏兆明想没想过,陈海燕都被拖下水了。当然,确实不能全赖苏兆明,陈海燕铁了心的想在30年代积累原始资本,那就是有巨大风险的。不然凭什么你赚钱?到了人人可以摆摊做生意的2 2世纪,政策风险倒是小了,可创业失败率也达到了可怖的90%。所以说,高风险高收入这句话可不是白讲的。
“嫂嫂——”苏兆明像个跟屁虫似的坠在林秀芬身后,“我诚心求你,帮我跟王建业同志搭根线好不好?”
“可以啊。”林秀芬冷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王建业同志一身正气,最恨投机倒把。小心他连你一起送进局子里!”
你特么骗鬼呢!苏兆明心中疯狂吐槽,长途车司机有恨投机倒把的?他们自己就是最大的供货商!
“话不能这么说!”苏兆明委屈道,“嫂嫂,我们讲点道理啊。不让老百姓买卖东西这事就是不对的。什么叫投机倒把?囤积居奇才叫投机倒把。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赚几个辛苦钱,怎么投机倒把了?
好比我们卖的葡萄酒,漫山遍野的葡萄子烂在地里不可惜?我们拿来酿酒改善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建设社会主义,不就是让人人过上好日子吗?过年过节了,你们队里的老农民也能打两斤葡萄酒一家人喝着高兴高兴,那才叫真的社会主义!”
苏兆明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愤慨,“现在的样子,算哪门子社会主义啊!”
“我们……也只是求条活路而已。”说到难过处,苏兆明眼圈发红,他成分不好当不了工人,体力不好种不了地。不让做生意,他们活该饿死吗?
同样身陷其中的林秀芬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很快会好的。政策已经松动了,或许过两年,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摆摊了。”
“谁知道呢。”苏兆明的语气里尽是颓然。
“你停步吧。”林秀芬轻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谁也没有错,非要说的话,也只能说这是国家在摸着石头过河时,必须付出的代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