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道：“走吧。”
跟以往不同，顾母这天并没有高兴地站在门口迎接孙子顾天瑞的到来，而是端坐在客厅沙发正中央，目不斜视，一看就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就连四岁的顾天瑞都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没有亲昵地朝顾母贴过去了，只站在顾程身边小小地喊了声奶奶。
钟礼没有跟顾母打招呼。
说到底她跟顾母也并不认识，而且顾母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讨伐她，本就看她不顺眼，那她再如何放低姿态也是徒劳，不如随自己高兴。
讨厌她的人不痛快，那她就痛快了。
而顾程也很不喜欢顾母摆出这副模样来，他直接皱眉说：“妈，您这是做什么？今天不是吃饭吗，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顾父也是这个态度，尽管他对钟礼也有不满，但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大，私底下训一训钟礼就是了，没必要把孙子扯进来。
而全场心情最愉悦的，恐怕就只有钟礼了。
她看着顾家人个个紧皱的眉头，特别是顾母在顾程说话之后快要黑成锅底的脸色，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直接笑出声来。
这画面实在太滑稽了。
为了让场面更加精彩些，钟礼对顾母明知故问道：“妈，是谁惹得你这么不高兴啊？”
顾天瑞震惊抬头：坏蛋后妈也太、太强了吧！居然敢直接挑衅奶奶！
现在的顾母本就是个炸药桶，而钟礼便是那根导火线，钟礼这一问，顾母直接一点就炸。
“你还好意思问？！”顾母从沙发上噌一下站起来。
“妈！”
“钟礼，你怎么说话的！”
顾程和顾父同时开口，指向的目标却大不相同。
顾天瑞还没见过大人吵架，不由自主瑟缩在顾程身后。
局势一下变得剑拔弩张，顾父和顾母同一阵线，神奇的是顾程和顾天瑞都站在钟礼身边。
这样的站位对于顾母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如今的她是一点贵妇礼仪都不顾了，直接用手指着钟礼质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都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擅自带瑞瑞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你没长眼睛看看网上的人都怎么骂你吗！”
钟礼摊手回应：“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国民级别的综艺呢。”
“总之你不能带瑞瑞上这种抛头露面的节目，简直丢光了我们顾家的脸！”
钟礼笑起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丢的是‘你们顾家’的脸，又不是我钟礼的。”
顾母怒不可遏：“你……”
“够了！”顾程牢牢牵着顾天瑞的手，看向顾母的眼神中是平静之下隐忍的汹涌，“妈，您以为您现在这样无理取闹就是为瑞瑞好吗？”
“你说什么？！”顾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程没有给她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钟礼带瑞瑞上节目是我同意的，这件事不会再改，我们今天过来也只是跟你们一起吃顿饭告知你们一声，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他强硬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钟礼并没有想到顾程会这样为她说话，她来之前都做好了一个人战斗的准备。
尽管他愿意让她带小崽子上节目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可他开口替代她跟顾母对上的那一刻，钟礼还是不能免俗地为此心动了短短一瞬。
难怪小崽子会喜欢到处救人的超级队长。
如今顾母同顾程之前充满火药味的局面是顾父始料未及的，再吵下去更是叫人头疼，于是他及时上前，板着脸问顾程：“你是怎么想的。”
顾程平静地说：“我只希望瑞瑞好好的。”
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
就连钟礼都不知道该如何延续这份精彩了。
虽说这局势是她挑起来的，可她并不愧疚也不后悔，她不仅从这场架中得知了顾程同他父母双方的态度，还收获了看热闹的快乐，可谓是全场最大的赢家。
但她还是想问一句：咱这饭还接着吃吗？
像是读到了她的心思，在钟礼不动声色地观察顾家人神色思索要如何问出这句话时，顾程便给了她答案。
“看来今天这顿饭只能作罢，既然二老暂时还不能想明白这件事，那你们就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邀请我们来做客吧。二位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顾程的用词相当疏离客气，而他的话也不出意外地再次刺激到了顾母。
“你给我回来！”
他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弯腰抱起顾天瑞转身就要往外走。
钟礼看准时机正要抬脚跟上。
却不料顾程单手托着儿子，腾出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伸过来牵起她的。
耶？
钟礼不明白。
上辈子她不是没有跟男人牵手拥抱过，只是这对象换成她便宜儿子的爸爸、也就是她的便宜老公顾程，就总感觉透着一丝丝古怪。
他要走时抱起了儿子，也没忘了带上她。
就像他们是感情非常好，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
这个问题对于钟礼而言属实有些超纲，她兀自出神，不自觉地被顾程牵着一步步来到门口。
不过当顾程松开她的手放下顾天瑞让他们上车时，钟礼也就清醒了过来。
顾总也是希望在他父母面前营造一家三口感情很好的假象吧，不然他那样坚持让她带小崽子上节目不就穿帮了？
上车后，钟礼揶揄地托腮看着顾程。
“顾总今天挺帅的嘛。”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顾程感觉自己身上所有冷冽顿时土崩瓦解。
他明知道钟礼说这话的意思只不过是夸他在父母面前维护她，但他还是不免可耻地为此雀跃了几分。
而钟礼又补上一句：“谢谢你今天替我说话。”
顾程险些要绷不住了，下意识手握成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作为遮掩：“应该的。”
坐在两人中间的顾天瑞左看看右看看，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坏蛋后妈竟然会说谢谢？！她竟然会礼貌地说谢谢诶！
她还夸爸爸帅！虽然爸爸确实很帅，但是从坏蛋后妈嘴里听到她夸爸爸帅也太奇怪了吧！
坏蛋后妈变成爸爸的狗腿子了！！！
第8章
离开了顾宅，除了钟礼外其余两人的心情都算不上愉快，年仅四岁的顾天瑞更是为爸爸和奶奶的吵架感到不安。
一想到以前奶奶对他的好，顾天瑞更是心存愧疚，不由得问顾程：“爸爸，奶奶是不是很生气啊？”
顾程见儿子露出担忧，不由得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瑞瑞担心奶奶生气？”
顾天瑞心中其实非常纠结，实际上他明白奶奶那样生气的原因是坏蛋后妈要带他上节目去玩，虽然他也没多喜欢坏蛋后妈，可能够出去玩对他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他也没有办法明白奶奶为什么不让他上节目……
想着想着，他就偏过头去偷看钟礼，怎料眼睛刚抬起来就直直对上坏蛋后妈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