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门世家(128)
“以后祖父、祖母,你大伯、大伯母都要走在你们前面的,你和你二姐姐日子却很长。不管你大伯母给清儿挑个什么人家,以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你聪明能干。有你照应着,你大伯、大伯母对她也放心些。”
说实话,陶氏对叶雅茗是真心感激,拿出那些谢礼也是真心实意。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叶雅茗作为晚辈,作为叶雅清的妹妹,于情于理又不应该收这么多的礼。双方推辞来推辞去,叶雅茗收叶鸿昌一套文房四宝,收她一套首饰才合乎礼节。
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在这么多年她作为叶家长媳所形成的认知里,这才是她认为的女孩子应该遵守的礼仪规范。
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劝着叶雅茗把这礼都收了,她便会觉得二老偏心得有点过,心里会留下芥蒂。
现在听叶老太太这么一讲,她想法马上转变了,生怕叶雅茗不愿意收这个礼,不愿意照应她那个傻女儿。
她道:“茗儿,你祖母说的太对了。你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你二姐姐挺好的,样样都好。可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我才发现她真是傻得可以。这样傻的孩子,我是真不放心。你收下大伯和大伯母的谢礼,我们才能放心。”
叶雅茗并不想收叶鸿昌和陶氏这些东西。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茶政桎梏比较深的古代,茶的利润都是很丰厚的。它既可以是平价商品,卖给一般老百姓;也可以是奢侈品,做成最高端的商品卖给皇家、权贵。
在这没有炭酸饮料、制茶上有太多空白可以填补的古代,茶的生意大有作为。叶雅茗想赚钱,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她走上前去,把那套文房四宝接到手里,交给绿萼,笑道:“我要什么都不收,大伯、大伯母也不心安。那我就把这套文房四宝收下好了,其他的你们都拿回去。”
见陶氏张口,她伸手作了个停止的动作:“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以后我要遇到什么难事,想请大伯、大伯母帮忙,难道我还要送上几千两银子,你们才肯帮忙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叶鸿昌连声否认。
“那就是了。”叶雅茗道,“所以咱们也不必这样客气。太客气了,反而太生份。”
叶崇明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开口道:“鸿昌,茗儿说的有道理。你那些东西,就都收回去吧。”
要说以前,他行事说话一切以大儿子和大房为主。大儿子是他的继承人,大房代表了叶家嫡支的延续。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知不觉,就站在了叶雅茗这边,替她考虑问题。尤其是现在,叶雅茗和大房站在左右两边,需要他有所偏向的情况下。
而这个问题,叶崇明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他只觉得,如果叶雅茗接受了大房送的礼,以后大房的叶嘉兴、叶雅清,甚至是叶鸿昌两口子,凡是遇着事儿就会找叶雅茗帮忙。
或许这一刻,他们内心是真心感激。但时间过去,这份感激慢慢淡去,而今天送的大礼,就会沉甸甸地记在他们心头,以至于以后想要叶雅茗帮助,那就是理直气壮。没准等叶家分家的时候,他们还能拿这份礼来说事。
有他在,有叶家的茶叶和茶具生意在,有叶雅茗刚买的那个田庄在,叶雅茗这辈子是不会缺银子的。何必为了这几千两银子,背上大房的枷锁呢?
不得不说,叶崇明和叶雅茗此时的思维是神同步。
叶崇明发话了,叶鸿昌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没有多想。
陶氏更是欢喜于既在公婆和叶雅茗面前送了人情,又省了一大笔钱。当即心里喜滋滋的。
叶雅茗转换话题,问叶鸿昌道:“大伯,杨处之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是怎么一回事?”
“唉。”说起这事,叶鸿昌就又是一阵后怕,“杨处之的名字其实叫杨安,处之是他的字。他是杨家下人杨忠胜的儿子。不过在杨安出生不久,杨忠胜因为救了杨宏,被放了出去,得以恢复平民身份,所以杨安才能念书考功名。”
叶雅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那他跟二姐姐说他家有几百亩田地,又有几个铺子是假的?”
“这个还没去证实,应该是假的。”叶鸿昌道,“一个下人,被放出去的时候家底子就在那里,再如何精明能干,也不可能十几年的时间赚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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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泰然处之
叶雅茗看了陶氏一眼:“那大伯和大伯母是怎么打算的?”
“我已经把陈家的调查结果告诉清儿了。那处栏杆,就是姓杨的让人锯断的,只留了最里面的薄薄一层。表面看不出,只要往那儿一靠,保准掉进湖里。”叶鸿昌道。
“一看就知道是杨家不死心,派这杨安来恶心我们呢。你二姐姐要是这样还掂记那王八蛋,那我真要气死了。”陶氏也道。
“你好好说说她。要是她不听,你告诉我,我来劝她。”叶老太太道。
“娘您放心。我打算把清儿的亲事赶紧定下来,免得她东想西想。”陶氏叹了口气。
“原来我是不想再跟商家结亲的,想找户读书人。但现在我怕了,还是早点给她定下来的好。与咱们交好的人家里也有几个好孩子,到时候我挑定了给你们二老过过眼。要是你们没意见,咱就给她定下来。”
听到这话,叶雅茗皱起了眉头。
叶鸿昌现在对自己这个侄女,已是心服口服。
看到她这表情,他赶紧问道:“茗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叶雅茗道:“姐姐的亲事,本来不该我这当妹妹的多嘴。但我确实有话要说。”
她看向陶氏:“大伯母,现在二姐姐心里明显还装着那个杨处之。就算你告诉她真相,她也会为那人开脱,说他是被杨家逼的。那人有可能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
陶氏瞪大了眼,继而苦笑:“你还真说对了。”
要不是这半天叶雅茗根本没往大房去,而她一直陪在叶雅清身边,知道两姐妹没接触过,她还以为叶雅茗跟叶雅清谈过呢。
“在她心里还掂记杨处之的时候,您逼她跟另一个人定亲,那么杨处之这个人,这一段情,可能就会变成她最难忘也最掂记的存在。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叶雅茗道。
“就比如一件衣服,一件首饰,当您觉得漂亮,却立刻被别人买走时,您是不是多少年了还心心念念掂记着?可如果您买到了,拿回家来,穿越过两次,您是不是又不觉得它好了?”
陶氏成亲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跟叶鸿昌相敬如宾,可没经历过什么铭心刻骨的恋爱。要是叶雅茗保说前一段话,她可能还不理解。一听叶雅茗后面那个比喻,她顿时明白了。
“对对对。”她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说完她迟疑地问道:“那咱们怎么办?难道让她跟那个杨处之继续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