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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天降(58)

作者: 依文 阅读记录

容妃低声道,“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泰然望向她,“容妃一贯聪颖伶俐,深得朕心,岂会不知朕此话之意。”

容妃略显局促,局促中又带了些委屈,看着还挺惹人怜爱的,可皇上已然转目看着我,并对我道,“时候不早,朕陪皇后回宫用膳。”

其实我想打趣几句,说是永乐宫里未必准备了皇上爱吃的饭事,若是难为皇上陪我食素,只怕皇上不乐意,到时没吃饱,岂不是要饿着肚子回恪勤殿批折子?

可当着容妃和元妃的面,我怎能如此轻浮,想说的不能说,只得喃喃应了声是。

然而我刚随皇上迈步,两腿便一软,皇上堪堪抱扶着我,我深感丢人,羞赧道,“臣妾一时失足,还望皇上恕罪。”

只怕容妃跟元妃还以为我是故意当着她俩的面演这么一出,以示皇上对我宠爱有加的。

皇上握紧我的手道,“无妨,朕陪你慢慢走。”

我道,“谢皇上。”

我牵着皇上的手走出奉先殿的过程中忽然在想,皇上为何会为了我这么一个没有书香气,又不够端庄,琴棋书画样样不精的皇后,置后头那两位知书识礼、落落大方的妃子于不顾呢?

常言道,妻子是娶来持家的,妾室是纳来宠着的,难道到了我这儿,就能反过来了?

从前我并不是这样一个没自信的人,过去三年我安分守己,约束本性,难道我真的迷失了,还是说,我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内心的真正所想?

我痴痴地看着皇上的侧颜,心里的感受真是难以言喻。

第39章 独属的沧海明珠

回到永乐宫里,我与皇上刚坐下饮了半杯茶水便转到饭桌前用午膳。午饭主……

回到永乐宫里,我与皇上刚坐下饮了半杯茶水便转到饭桌前用午膳。午饭主菜是豆腐皮、玉米仁儿和蒸南瓜,另有几道水煮菜和点心,主食是白米饭和糙米饭。

皇上见了那一桌子斋菜斋饭,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妙,我诚惶诚恐地问道,“这些饭菜连一点油腥都不沾,皇上怕是瞧着都没食欲,还是让厨房临时炒两道肉菜盛上来吧。”

皇上道,“皇后这几日都是吃得这些?”

我道,“是,皇上命臣妾斋戒,臣妾不敢不从。”

皇上容颜中忽而浮上一股愠怒,但那怒色十分古怪,既隐忍压抑又来势汹汹,好似他生的是自己的气,而非气我。

他道,“皇后身怀有孕,朕只命皇后斋戒,并未禁止皇嗣食补,皇后何必如此盲从。”

我,“……”

言下之意是怪我咯?

一顿饭吃得兴味寥寥,本身饭菜也不可口,皇上还阴沉着脸,以至于我也大气不敢出,过后皇上陪着我在前院走走消食,又叮嘱下人往后每天要给我煲个汤,不许我再吃得那么清淡。

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包,里边是我近来最爱吃的酸枣,我将纸包展开,两手托举着呈给皇上,皇上赏脸尝了一个,脸色又是一变,极其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我笑道,“臣妾近来爱吃酸食,皇上是知道的,既然皇上不是生臣妾的气,就别再板着脸了好不好?”

皇上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唤了一声,“乐儿。”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听他道,“朕只是在想,为何乐儿遇着不顺心的事了,从不与朕倾诉,乐儿若不愿吃斋食素,只消跟朕开口,朕怎会不允?难道在乐儿心中,朕不是个可托付之人吗?”

他眉眼如画,深深吸引着我,可我心里却不大好受。

我道,“皇上曾说得空会到佛堂陪伴臣妾,可今日是皇上定下的最后一日,皇上来时,臣妾已预备回宫了,皇上若是再晚来一步,或是元妃和容妃未有绊住臣妾,只怕皇上要扑个空了。皇上政务繁忙,就算是对臣妾有所忽视,臣妾也会理解皇上,体谅皇上,又怎敢因为些许小事而烦扰皇上,使皇上在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关照臣妾。”

皇上再度变幻出一副颇为异样的神情,握着我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好似心头一恸又害怕失去,“乐儿,这几日朕没能陪在你身边,令你失望了吗?”

我笑了笑道,“怎么会,臣妾岂敢?”

皇上怔怔地望着我,过了许久许久,才黯然举步转身,漫无目的地走着,而我也只能默然无语地跟着他,可我心里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与失落,彷徨与不安。

偶然从兰花旁经过,皇上停了下来,视线停留于其上,提起些许兴致地问道,“这凛凛冬日,永乐宫里何来长盛不衰的墨兰,竟绽放得如此娟然如拭,鲜艳明媚。”

我道,“是臣妾新收入宫中的一名婢女所培育,其名姜禾,原是在花房中干粗活,臣妾见她对兰花十分用心,便连人带花,一起召来自己宫里。”

皇上道,“原来如此,乐儿一直喜欢兰花,朕若是知道花房中有此人才,定然一早便将之送来永乐宫了。”

我左右望望,“只是不知姜禾那丫头现在何处,想来是午休去了,不然可得给皇上引荐引荐。姜禾虽是婢女,但气质出众,超然脱俗,若能得皇上青睐,或能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皇上目光空泛地望着那几盆墨兰,“这世上还有哪处比乐儿身边更好?连朕都眷恋不舍之地,那丫鬟有幸来此,得乐儿庇护,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愣愣地抬眸望向他,“这样好听的话,皇上不该拿来哄臣妾。”

皇上道,“乐儿以为朕是在哄你?”

我道,“若是永乐宫真有那么好,皇上为何不常来陪伴臣妾,皇上若是觉得与臣妾相处愉悦,又为何总不肯久留?皇上顾念臣妾的身子才对臣妾多有包容,臣妾一贯不得皇上欢心,原该是臣妾哄着皇上,只怕臣妾愚昧笨拙,不懂得如何讨好皇上,又不曾饱读诗书,不能与皇上谈古论今。想来皇上和臣妾在一起时,只觉得枯燥乏味,无趣得很。”

这下轮到皇上发愣了,他好似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良久,许是因为天寒,朔风唤回了他的思绪,他将我抱在了怀里,极其真挚情深地在我耳边道,“乐儿,你说朕哄你,朕只怕是你在哄朕。”

我窝在他怀里,连人带心一起软了下来,我拥住他不甚宽厚的脊背,喃喃道,“皇上,臣妾愚笨,总不让皇上省心,皇上宽宏大量,总不与臣妾计较。臣妾本当知足,可臣妾偏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有了这一样,还想要另一样,皇上已然待臣妾很好,可臣妾还想要皇上多陪陪臣妾。过去臣妾寻不着由头留住皇上,可如今臣妾有孕在身,皇上只当是常来关心臣妾的身子,顺道看望臣妾,好么?”

皇上缓缓松开了怀抱,直直地望着我道,“不论有没有这孩子,只要乐儿开口,朕一定会陪在乐儿身边。”

他说得信誓旦旦,我虽感动,却也存有一份清醒与理智。我知道,这世上的承诺也好,誓言也罢,能真正达成的寥寥无几,当下感动过也就算了,不必太过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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