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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难越(31)

作者: 月熊熊 阅读记录

唐乾引一时招架不住,他招呼着盾兵上前,顶着云清澜密集的箭雨不断靠近。

云清澜自是寡不敌众,很快她就被几名盾兵贴到近前来。

可云清澜半步不退,她拔剑出鞘,长剑入手气势陡升,策马间被数十个盾兵团团围住,短兵相接带起一阵金戈铿锵声。

盾兵战力不佳,可论起防御却是无人能敌,他们龟缩在铁盾之后垒起层层盾墙,任云清澜如何攻击都绝不露头,只不停地变换着队形交替防守,极为难缠。

有了盾兵拖延,稷元大军再度开拔,向着落雁崖不断逼近,几息过后,云清澜不用回头看就已能从地面震动的骇人威势中觉出稷元离她有多近。

可她眸光沉沉,白皙俏脸上薄唇紧抿,屹立重围间岿然不动,手中长剑大开大合,竟是存了死志。

郑连桥带着众人横越天关的场面着实刺激到了她。

她想起退守衡芜那夜,欢欣鼓舞的将士们把她抛到空中,如今他们自己却从悬崖上纷纷坠下。

云清澜此刻心中百感交杂,若是她能早一点识破知方的诡计,若是她能警醒些不入幻境,若是她在撤退时没有选择这个方向,若是、若是……

后悔,自责,愤恨,胸腔中的怒焰几乎将她燃成灰烬。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任何一个龙虎军的将士。

“云小将军!快过来!”

对岸遥遥传来戚猛的呼喊,将云清澜从几近崩溃的心绪中拉了出来。她得出空子回头一看,龙虎军全军已被尽数转移到对岸,除了为她留下的一道索桥,剩下十二道索桥也尽数被收回。

云清澜策马回身,手中长剑蓄势猛地一挑,逼得离她最近的两名盾兵连退两步,在层层盾墙中破开一道口子,紧接着掉转马头,朝着崖边直奔而去。

嗖——

正此时一支冷箭自身后袭来,云清澜侧身一躲,却没想到那冷箭竟是直直冲着崖边索桥而去的。

箭锋擦过绳索,空中悬着的唯一一道索桥当即应声而断。

“谁能抓住云青风,官升三品!”

唐乾引咬牙大喊一声,如今索桥已断,他云青风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飞!

“云小将军!”

“将军!”

崖边将士们急得大喊出声,可云清澜前冲之势不停,甚至愈加发狠地又接连甩了几下马鞭,马声嘶鸣,四蹄生风,紧接着一人一马在落雁崖边一跃而出!

玉狮子跳至高空,洁白的鬃毛在空中迎风招展,它的四蹄矫健修长,沉稳有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眼见就要落到对岸崖边。

正此时,一道冷箭悄无声息地遥遥指上云清澜后背。

“唐乾引,你敢!”

冷箭离弦瞬间,龙虎军中猛然爆出一声怒喝,一股骇然冷气猛地从秦朝楚身上爆射出来,整座山峰似都随之打了个寒颤。

冷箭带着破空之声向着云清澜直冲而去,紧接着狠狠扎进云清澜右肩。

箭势凶猛,云清澜在高空中被冲得身子一歪,继而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滑下马去。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电光火石间一道纯白身影突然从对岸崖边一跃而起,如白鹰掠空般冲入重重山雾。秦朝楚长臂一展将云清澜带入怀中,紧接着二人一道朝着山涧直坠而下!

“云将军!”

“云小将军!”

“五皇子!”

两岸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戚猛、赵骞关、张平良、唐乾引,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从山崖两岸惊慌失措地探出头。

只见秦朝楚单手环抱云清澜,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挂在崖边巨木上的一节断掉的索绳。

“云小将军,我们拉你上来!”

“弓箭手!”

“都退后!”

三道暴喝同时响起,戚猛抓着绳索要把云清澜往上拉,唐乾引则令弓箭手遥遥指向对岸的龙虎军和崖间的云清澜,而云清澜则在崖间叫众人后退。

三方僵持,龙虎军若敢上前拉云清澜,必定会被稷元射成筛子。

“五皇子且再坚持一下!”唐乾引冲崖间秦朝楚喊道,“待属下解决了龙虎残军,就来救五皇子逃出生天!”

戚猛闻言也发了狠,他越过挡在身前的盾兵毫不畏惧地对上稷元箭尖:“敢动我们将军,我就让这个鸟质子给我们将军陪葬!”

“五皇子。”

三方僵持,伏在秦朝楚怀中的云清澜突然出了声。

她气若游丝,方才一声暴喝似乎已经抽干了身上所有气力。

云清澜惨白的小脸紧紧贴在秦朝楚胸口上,她轻喊一声,抓着秦朝楚衣襟的手缓缓松开:“我知五皇子心有韬略,龙虎军如今已是残军败将,五皇子自可将我扔下山崖,待龙虎军撤退后,稷元定会救五皇子上去,青风不敢拖累皇子,只求五皇子放龙虎军一条生路···”

说到后面云清澜声音渐弱,意识被拽入深渊,身子也慢慢从秦朝楚怀中滑落。

意识朦胧间她仿佛听到一句宠溺无奈的低语。

“云小姐,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可秦朝楚却浑不在意地低笑了一声,他将下巴轻轻抵上云清澜发顶,微吸一口气,继而松开左手,二人双双扎进山底重重迷雾中!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赶在十二点之前发,结果写完零点零一分,真的有被气到(拍桌)

第23章 早知心动

今日的落雁崖好不热闹, 云环雾绕的山涧中先是落下数道人影,紧接着响起一阵喧哗,片刻后竟又相携落下两人。

这两人交颈相偎, 紧密相贴,远远看去, 像是一对殉情的苦侣。

呼啸山风刮过耳际, 秦朝楚收拢双臂, 怀中人却已然失了意识。坠落间他将薄唇轻轻贴上云清澜发顶, 轻柔触感落到唇上,刹那间竟似有飓风从心口席卷而出。

此刻他狂乱的心跳只比这山风更大。

秦朝楚看着云清澜昏迷的侧脸,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墨。这是他同云小姐离得最近的一次, 幸运地发生在那道响彻山谷的爆喝声中。

从离开稷元的那天起, 他就不晓得该如何对待自己了。同满车死物一道被送进武朝,没什么人珍爱他, 他也没什么值得珍爱的人。

他像一个符号活在偌大的质子府中。

父皇借他与武朝交好,武帝就把他当个摆件放在京都, 高兴时拿出来供人观赏,不高兴时就斥骂几句。王公贵族的公子们暗中较劲,相互间比不过了就拿他来垫上一脚,又因为觉着他寡言, 肆意羞辱也不知还嘴,索性愈发放肆。婢子仆人们厌弃他, 却又不得不仰仗他, 他们拿走他的俸禄衣食,去接济自己的丈夫孩子。

可他不怨不恨, 像一尊无言的雕像默然承受, 他看着身边的一切发生, 只觉得这些人和他的人生一样乏善可陈。

他知道这些人所有促狭的勾当、阴险的心思和难堪的窘境,自然也知道她的。

一个被云杉当傀儡似得养在家中,随时准备为云青风赴死的将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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