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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春娇(126)

作者: 馒头泥 阅读记录

直至温管家走进院里,来到宁妍旎身旁。

温管家小声地同宁妍旎说着,“小姐。小姐要我们寻的护院,现今已经有二十余个人选了,小姐可要亲自看看?”

宁妍旎找好宅子之后,就又让人去寻招些护院。

原先温府剩下的人里,还有几个现在也随在宁妍旎身旁。

但毕竟这之后的日子,可能也就只余下她们几个和两个小孩。宅里还是要再培植些信得过的得力护院,才安生些。

姜湄一想,也明白了宁妍旎的意思。

当下刚好将手中金刚经放放,佛祖也不会怪罪。姜湄利索说着,“走,我陪你去看看。要说看人的心肠好坏,我可看得清楚了,听我的就行。”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也确实如此。闻言,宁妍旎也就搁下手中的笔。

这日,天清气朗,风暖日丽,日华照头。

姜湄挺着个小肚子,陪在宁妍旎身旁。

姜湄黛紫的丹蔻抚着肚子,眯着眼准备细细地敲下面前这二十余个前来应招护院的人。

只是一眼刚扫过,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姜湄便已是瞠目结舌。

二十余个护院,已是经过温管家初步甄筛。虽不至良莠不齐,但有一人站在里头,分外扎眼,叫人只一扫,便不由自主地把眼神落到他身上。

他剑眉直鼻,身姿颀长。清冷的面容比之前消瘦了许多。黑白分明的眸子,只盯着宁妍旎看。

他站在这群人里,简直像那什么鹤立鸡群。

姜湄看着那人,惊颤着手直抖。

朝传他们陛下生了病,生的什么病,莫不是脑子病了,好好的陛下跑来混在这堆护院中作甚。

◉ 第八十二章

温管家也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同寻常。

瞧瞧, 这些个来应招护院的,就连那女护院,都是膀大腰圆。这人一身衣袍矜贵扎眼不说, 连那身板看上去都是文人清瘦的,看着就不太能行。

这人怎么混过的初选也真不知道, 虽然是还挺高的, 看着身量应有八尺, 温管家心里嘀咕了句。

“方夫人, 你看,这人要是不妥当,我就把他筛掉?”温管家小声地凑在姜湄旁边说着。

姜湄刚才信誓旦旦地和宁妍旎说能看出别人心肠好坏, 温管家都听到了, 这下,就先问下姜湄怎么说。

但姜湄哪敢怎么说。

这人不就是宁子韫。那肯定不妥当啊, 让宁子韫来当温府护院,宁妍旎这小妮子半夜都得睡不着。但是再怎么说, 又不好把宁子韫给筛掉了。

姜湄的眼珠子从宁子韫身上飘开,看向了宁妍旎,推辞的话就从朱唇蹦了出来,“这, 你们家小姐要挑的护院,我一个外人, 怎么好插手呢。”

温管家:......方夫人,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温管家轻咳了一声,又看向了宁妍旎, 低声询问着如何。

宁妍旎抬眸看过去。

盛夏时节的日光透过院里茂密参差的松柏绿植, 正深深浅浅地影透下来。

宁子韫就那样, 站在日光之下,暗影不再。

就好像,他本来应该就是这副光华铮亮的模样。

他漆黑的眸瞳乌玉一般,还在紧紧看着她,抿着的唇角却好像有丝局促。

两月未见,宁子韫身上的伤应是还没好。他瘦了许多,站着虽是挺拔,但左腿的姿态看着有些不同往日。

那日,从宏觉寺被护着回来,宁妍旎也没想到,与宁子韫再见面,竟是这么一种状况下。

若是她的心更狠些,她就应该在那日,像宁子韫说得那般,在宁子韫伤得都动不了的时候,直接给他扎上几刀。

她不想直面宁子韫的喜欢,更无法直面宁子韫那样的以命相救。

这是一个很抵触,就算她抄多少卷佛经,也无法得到感召点化的疑难。

但是在宁子韫满身是血,却还在勉强笑着安慰她的时候,宁妍旎却突然怕自己在以后的白日晚间,行不好,寝不下,每每只想到他那冷却了的手心。

所以她那时答应了他,说好不再讨厌。但她说的再也不见,宁子韫却是没应承。

一旁的温管家还在候着,宁妍旎终于缓缓开了口,“我也觉得他不妥当,把他筛掉罢。”

姜湄:......什么也,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宁妍旎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下,宁子韫站在人群中,也听得清楚。

他面上局促的神色一下子便顿住了,眸光也随着这话变得黢黑黯淡。

将宁子韫筛掉,余下的便由温管家决定便可以了。再无多的事,宁妍旎别开不去看宁子韫的眸光,准备离开。

泽哥儿和细细却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两人小跑着便来到了宁妍旎跟前。

“姐姐,我们今日的课业都做完了。”泽哥儿对着宁妍旎说道着。

泽哥儿含蓄些,先从课业说起,只是眼神却总不住地往护院人堆里瞥去。

细细却直接说了出来,“姐姐,那宁哥哥,他前几日还来看我们。他现在走路都走不好,姐姐我们现在若是不要他,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宁妍旎蹙眉,“那你说,他现在连路都走不好,那我们还要他来做什么。”

这话说出来有些薄情,毕竟宁子韫要是真落下残疾,那宁妍旎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他本不用如此。

但就算宁子韫真瘸了,还有宫里一堆人伺候着,哪还需要她们担心他以后怎么办。

泽哥儿却也憋不住了。

他板着张小脸认真地对宁妍旎说着,“但是宁哥哥给我耍过大刀,写过字帖画过画,可厉害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当我们夫子好不好。”

......

宁妍旎不知道,为什么面冷的宁子韫还讨得了孩子们的欢心。

但最终,百般地缠磨之下,宁子韫还是留在了温府,当起两个孩子的临时夫子,偶尔还充当下府里的杂役。

温府旧时凋零的产业,回到温氏妍旎手上之后,似这岁月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姜湄再怎么真心挽留,宁妍旎还是从她府上搬了出来,回了自己买下并修葺好的宅子中。

带着泽哥儿和细细,阿栀阿棠,带着杏子,还带着宁子韫。

物非人亦非,就剩下懵懂的杏子,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在见到宁子韫时,杏子还是止不住地会炸起它蓬松的毛发。

丽日在前,温府宅中一片安宁。

在和煦轻暖倾洒的日子,宁妍旎放下手中的账簿,静静坐在长廊的石阶之上。

宁妍旎总难以避免地想起很多旧事,那些爱她的和她爱的,至今想起来,这份温暖还洋洋地在她心尖上。

她向往过的事情,现在都慢慢地靠拢在她面前,在她身边。

而那中间的恩情宿怨,无解无果,可能在某些心情里,掺杂进了不属于它的东西,但叫她无法如何,也不想如何。

还在空茫之间,有匆匆窸窣的衣摆翻飞声传来。

一个颀长背光的身影朝着宁妍旎走来。他走得急快,脚步无声,衣袍却被风带得窸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