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63)
稚嫩的脸上有些慌,同时攀上戾气。
“陈谭渊,你干什么?”
陈谭渊看着他,眼神很炽热很露骨。
他说:“年年,大哥很喜欢你。”
岳或瞳孔微颤,后退:“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啊。”
“又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们现在是一个家庭里的人啊……你别靠近我。”
陈谭渊笑了声,说道:“年年,沈阿姨跟父亲结婚,是亲近的好事。你跟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亲上加亲而已。”
“你学习成绩不好,身上也没什么特长,也没人喜欢你。”
“但你长得很好看,大哥喜欢你不好吗?”
“你有病吧。”岳或绕过他去开门,又差点被陈谭渊伸过来的大手抓住。
岳或急忙退开,语气激烈地反驳:“有人喜欢我,我有朋友的!”
陈谭渊嗤笑:“就那个初中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小男生吗?”
“可他现在不还是抛弃你出国了?”
“你监视我?”岳或觉得惶恐又觉得恶心, 16 岁的少年很容易就被激出不稳的情绪。
他说:“他不是抛弃我,是外婆生病了……”
“但他还是不要你了啊。”
“他不是!”
总是这样,总是被讨厌,总是被丢弃,还要来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
岳或心里难受得要命,但陈谭渊还在说:“你跟大哥在一起吧,大哥真的很喜欢你。”
“滚啊!”在陈谭渊仍然要过来抓他时,岳或抓起房间里的烟灰缸就朝人狠狠地砸过去。
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应该是陈谭渊放在房间里削水果的。
岳或就这么抓着那把刀,刀尖对准陈谭渊,厉声让他滚开。
他完好无损却跌跌撞撞地摸到门把手从陈谭渊房间里倒退着出来,正好遇见从KTV 回来玩够了的谭谌与冯呈。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岳或拿着刀似乎想要杀掉陈谭渊。
而陈谭渊双手举起保证不会再伤害他,安抚说:“年年,你冷静。”
岳或当然不会冷静,也不相信他们任何人,他就这么踉跄着退到大门口,才放心地扔开刀具转身离开。
他再也不要回陈家了。
再也不要回去了。
晚上十点的街市还很繁华热闹,但这些喧嚣和岳或没有任何关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只能被商店余光波及到的人行道,走到湖边的长凳坐下。
半小时后,他给沈婉打电话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他想说他很害怕。
但电话甫一接通,沈婉就立马说:“岳或,你大哥已经跟我打电话说了。就算你们发生了冲突,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人啊,你是想杀人蹲监吗?!”
岳或还没开口就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觉得……好累啊。
做人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
沈婉还在说:“我和你陈叔叔今晚就回去,明天到家,你回来和我好好解释。”
“……”岳或低声说,“我不回去了。”
但他这句话是对空气说的。
因为沈婉下达完命令,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后岳或维持着一丁点的不死心,又给岳释打电话,他想去爸爸那里住一晚,不然他今天晚上没有地方去。
但是岳释根本连电话都没接听。
被抛弃在深夜里的岳或握着手机,茫然地盯着眼前看不清颜色的湖水,路边的垂柳树叶在夜风中轻抚上他的身体,岳或毫无所觉,只突然心想:
不知道跳到湖里会不会被淹死。
可是他会游泳。
不过听说在水里被淹死的百分之九十都是会水的。
那他要是在没力气以后,却又下意识求救了呢?
到那时候不是麻烦别人吗?
不可以这样。
唉……真的好麻烦啊。
那他不求救不就好了?
岳或觉得可以,他刚要站起身,手机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来。
“老公~接我电话~”的铃声那么突兀,又是那么的……能救人命。
岳或眨了眨眼,头脑刹那清醒不少。
他抿唇,按了接听。
林是非那边凌晨四点多,天已经亮了。
而岳或这边黑乎乎一片,连脸都看不清。
“星星没在家吗?”林是非疑惑道,“我都看不见你。你那边好暗啊。”
“嗯。”岳或心情莫名好了些许。陈谭渊说的都是屁话,他哪里没人要了。
他道:“我在外面散步,一会儿再回去。”言罢又问,“怎么突然打电话?”
“哪里突然啊,”林是非明显在路上,应该是要去医院外面买早餐,边走边道,“走之前我已经跟星星说了,我会一天给你打三个视频电话的。”
“虽然我才走几天,但星星也要早点习惯。”
岳或轻嗤,道:“跟查岗一样。”
林是非轻笑:“那星星就当我是在查岗吧。”
晚风裹挟着对面的湖水吹到脸上,岳或觉得眼睛有点凉,还有点酸,他突然喊了声:
“林是非。”
“怎么了,Darling。”意识到岳或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林是非警觉,“你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了?”
“没有。”岳或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闻言,林是非微怔,随即很直白地表达:“因为我喜欢星星啊。”
“好朋友都会相互喜欢,相互在乎。”
岳或当然知道他表达的是好朋友间的情谊,问起来也没什么负担:“那你喜欢我什么?”
林是非理所当然:“我就是喜欢你是星星,星星是你啊。”
从小到大,岳或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
虽然这两年林是非经常对他这么表达,但无论听多少遍,岳或都觉得不敢相信。
他总觉得林是非在乎的、喜欢的,应该是另一个岳或才对。
岳或低声问:“我值得被喜欢吗?”
“当然值得。”林是非毫不迟疑,道,“非常值得。”
“Darling,我永远都会特别喜欢你。”
……
“是他把我拽进房间的,不是我……”岳或音色颤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无法再完整地表达出一句话,“不是我……谭谌在胡说。”
“我知道,Darling。”林是非吻岳或的额头,音色和岳或一样的颤,“不要害怕,别怕。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天。”
他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安慰在诱哄。
岳或整颗心突然放松下来。
一年前他受委屈,因为没有人想听,岳或也懒得再解释,反正那个家他也不会再回去,说不说的都无所谓了。
一年后再提及此事,岳或以为只是些难堪的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提起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可他眼前的人是林是非,岳或就突然觉得……真的好委屈。
那天晚上也是真的好可怕。
他是真的……
“害怕。”岳或垂首,把脸埋进林是非的肩窝,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