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白濑君的救赎之旅(24)
我似乎是整个侦探社男生里除了润一郎以外武力值最低的那个。
我躺在床上,面色麻木地望着围在床边的与谢野和国木田,弱弱地开口道:
“不用了吧,我自己就是医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
太宰治靠在医疗室的门上,懒洋洋道:“你今天还说自己能应付那匹马呢,不还是受了伤吗?”
我有些委屈地反驳道:“我又不是因为那匹马受伤的。”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严肃地望向我道:“桑田,你太喜欢逞强,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了。”
太宰治这家伙也在那里搅混水。
他走到我的床边,非常欠扁地说:
“啊咧,明明是侦探社里最弱的那个,却总是强迫自己做一些艰难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求助侦探社的成员啊,为什么总喜欢独行呢?”
“就像上次的名单那件事,明明求助我更容易达成结果的,非要拐弯抹角地利用其他异能者,你是有多不信任侦探社。”
我定定地望着太宰治,冷笑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只是不信任你。”
“哦?是吗?”太宰治轻笑道,“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信任的人呢。”
这混蛋!
我咬牙反驳道:“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谁都不信任吗?”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我的错误。
即使是太宰治,他也会信任中原中也。
而我——
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信。
我是一片无可救药的孤岛。
“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一旁的与谢野有些伤心地垂头看着我道,“这种现象持续多久了?”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与谢野,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没有不信任你们。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的。”
“老毛病你也应该告诉我们。”国木田严肃道,“以你这种极度嗜睡的状态,是不适合参加任何户外工作的,会非常危险的。”
我仔细想了想,垂下头道歉道:“对不起,我错了。”
国木田重重地叹了口气:“桑田,你这家伙,在某些方面上比太宰还有难办啊。”
一旁的与谢野尽职尽责地询问道:“这种嗜睡状态一般什么时候出现?”
“受了伤之后,”我思索了一下,加了一句,“还有每年的11月份到12月份。”
太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11月和12月是异能实验进行到高潮阶段的时间吧?”
这家伙简直是怪物,我真的不想理他了。
我闷闷不乐地偏过头,然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国木田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桑田,这两个月你就别出门了,每天来侦探社,没有工作也要来。你这样,我们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我弱弱地反驳道:“其实我这症状也没这么严重,我想睡觉的时候还可以通过注射药剂保持清醒,不用担心我随时随地睡着了。”
“什么药剂?”太宰治笑嘻嘻地举着一根非常熟悉的针管道,“这个吗?”
这个混蛋,又撬我的锁!!!
我自暴自弃道:“是的,有问题吗?”
一旁的国木田忍无可忍地给了我一个暴栗:“当然有问题!不许用!”
与谢野医生的表情变得非常冷淡,她开口道:
“你自己也是医生,你自己应该知道这种提神的药剂的副作用吧?如果你不想几年后变成傻子,你就尽管滥用这种药物吧。”
我有些头疼地看向与谢野:“放心,我不会的。我有异能在呢,我……”
我话还没说完,太宰治打断我道:“你这异能能解决你的嗜睡问题吗?”
我……我确实不能。
我支支吾吾道:“那是特殊情况。”
“不可以用!”与谢野语气严厉,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不能过于依赖你的异能,一旦出现任何类似的特殊情况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可是,活这么久,到底有什么用呢?
我一直知道,我是一个平庸的人。
我平庸到,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异能,我根本活不到这么大。
我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偷鸡摸狗都比不过太宰治。
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活着有什么意义。
明明桑田医生说过了,一个人可以通过帮助别人找到生存的,活着的意义。
但是我找不到。
白濑抚一郎是一个在烂泥里长大的,天生的混蛋。
帮助别人并没有让我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我帮助别人,只是单纯地因为这是桑田医生的遗愿。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仍旧还是感受不到活着的意义。
我现在的人生是在伪装中度过的。
我遇到桑田医生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我的人格已经基本成型了。
桑田医生帮我拔下了身上不应该出现的刺,将我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好孩子。为了让好人的阵营可以接纳我,他把我修剪成了更好的形状。
我领他的情,因为我知道他一直是在帮我。
我也知道,如果我想活着,从此之后,我必须维持我现在的模样,伪装着过一辈子。
我在扮演我现在的自己。
我在扮演一个好人,并且妄图想通过习惯这种扮演而潜移默化地将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好人。
但我自己清楚,演的永远都是演的。
习惯天才式的思维方式并不能把我变成天才,习惯好人的生活方式也并不能把我变成好人。
我自己清楚的。
我现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仍旧是一摊烂泥。
太宰治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看清楚了我的本质。
他看出来我像是一只小丑一样,努力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妄图通过这个融入好人之中。
他看出来了我的挣扎,看出来了我的痛苦,我的一切就像是一张摊开的纸,赤裸裸地摊开在太宰治面前。
他看出来了,我活得很累。
他也看出来了,我对这个世界没有太深的眷恋。
与谢野是医生,她跟讨厌这种不尊重生命的行为。
我也是医生,我懂得生命的可贵。旁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因为脆弱而显得十分珍贵。
而我的生命,因为过于抗造,它廉价地如同野草一样不值钱。
正因为知道死不了,所以才疯狂地造作——
这算是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啊。”
“我一直都知道的。”
我偏过头,正对上了太宰治空洞的眼睛。
良久,无言。
国木田率先打破沉默,他一巴掌啪的一声用力拍在我的头上:
“武装侦探社的自杀狂魔有一个就够了,你给我少学那个黑泥精。”
那一下确实没收手,打的我嗷嗷叫。
我被那一下打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用力嗷了一声,大声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