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温良(47)
苏俞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接着感觉肩膀微微一沉,她回过头,看到陆浩的笑脸,他说:“我先走了,晚上联系你。”
苏俞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苏俞内心突然生出来一股惆怅。
她已经不是只要有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顾的小女孩,分明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但之前却选择自动忽略,掩耳盗铃,简直令人贻笑。
晚上陆浩打她电话电话,匆匆丢下一句家里有点事,也不等她多问便挂了电话。
她拿着电话愣神,心中有些委屈,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外人。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起跟陆浩的相遇以及并不长的相处,心中还是会觉得惊奇。
这么一个喜欢逗趣却满腹想法的男人,还真有点上天赐给她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这样想着她便开始患得患失,觉得今天这样的事情似乎迟早就该发生,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得实在头疼,她起身翻开小说来读。
依旧是亦苏,读到喜宝当了朋友爸的小三,她觉得理所应当,女人就该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择手段。读着读着,像是有谁敲了自己一下,犹如醍醐灌顶,坐起来就想着一定要抓住陆浩,决不能因为这点小挫折就自溺士气。
她起身套了件衣服往外面冲,气喘吁吁跑到街上,望着车来车往,霓虹闪烁,突然又迷失了方向。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陆浩住在那里,这些天来除了知道他很小就出国,这两年回来开始做建筑设计,其他全然不知。
她开始为自己作为女朋友的失职自恼,想起刚才他打电话来的焦急,又不忍心打电话给他。于是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里。等了一会,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并未得到任何回复。
一阵夜风袭来。七月的夜风带着白天未消散的高温,后背瞬间跑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脱了刚才拿出来的衬衣,慢慢往回走。
她的身后是车流不息的街道,街两边的店铺依旧灯火不熄,夜空在头顶也泛着一股淡红色的光芒,一切喧嚣,更让人觉得寂寞。
越走她越觉得伤感,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她赶紧拿起来,甚至来不及看一下来电显示,接起来就叫了一声:“陆浩!”
电话那边传来林钱不满意的声音:“我说苏俞,你是不是除了陆浩心里就没其他人了?”
口齿不清,像是喝醉了。
“林钱,你怎么了?”林钱极少会在没苏俞的场合喝醉。
她说对其他人不放心,苏俞有点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里传来她放大的声音:“没事,老娘能有什么事情,谁能够伤得了老娘。”
一听就是有问题,苏俞问她:“你在哪里?”
她报来一个地址,苏俞让她等着。
苏俞急匆匆回去开车,往她的地址赶过去。
她说的地方是个酒吧,苏俞到的时候,她正坐在外面的一个藤椅上喝酒,旁边一个男人在跟她搭
讪,她不耐烦地推搡着那个男人,对方看到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死缠不休。
苏俞见状,气冲冲走过去将那个男人一推,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抬头便冲她吼:“你他妈干嘛呢,想死吧!”
苏俞吼回去:“你他妈干什么?变/态是不是!”
酒吧外面站着的人听到争吵,迅速看过来过来。
男人看到有人看向这边,骂骂咧咧快步离开。
“来,喝!”林钱的声音让苏俞更加生气。
她一把扶住林钱的肩膀,压着脾气对她说:“怎么喝成这个鬼样子?”
林钱没回话,只看着她。
对方染红的嘴唇在夜色下闪着妖异的光,光洁的脸蛋上也浮上了一层霞似的红晕,眼神依旧闪亮,像是随时要放出一把带着寒光的箭一般。醉酒还这么性感,也只有她林钱了。
看了一会,她像是终于认出面前的人,冲苏俞咧嘴一笑,说:“苏俞,你来啦,来陪我喝。”
说着,她踉跄起身,将苏俞往酒吧拉。
苏俞一把拽住她。
一边将她往自己停车的地方带,苏俞一边没好气道:“看看你自己,都喝成什么样子了,再喝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是谁我他妈还不清楚吗!”她一边挣扎一边冲苏俞吼,“我是林钱,我是他妈的要永远不能比别人差;是要永远刀枪不入,要大家都歇下来时,还要一个人往前冲……是他妈的谈个恋爱都跟别人不一样的林钱!”
苏俞第一次听林钱说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她皱着面孔,鼻头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几缕头发散乱在她额前,让她有了以往从未有过的疲态。
苏俞感觉心脏一阵难受,不觉走过去用力抱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是看到林钱哭,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拿在手里揉捏一样疼。
有路过的人将目光放过来,但是苏俞已经顾忌不了这些。她捧着林钱的脸,拼命说着对不起。
林钱也看着她,眼睛里还在拼命往外掉着泪。她说:“苏俞,我好累。我也想停下来啊,也想有个安稳的家。前半生我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象一下这样的生活,后半生等我真的去试一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这个机会了。我拼了命往上面爬,生怕自己的生活过得太差。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吗,他说我功利心重,说我虚伪。”
苏俞抱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说:“放屁!林钱,我不管他是谁,但是他说的话全是放屁,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他瞎了狗眼,没看到你的好。”
林钱看着她,一脸疑惑:“女人强势有错吗?”
苏俞泪眼模糊,一边冲她摇头,一边说:“不爱你的人,不管弱势还是强势都是错。你弱了,他说你只懂得迎合,没有个性;你强了,他说你太个性,伤了他自尊。你在家要当婊/子,你出门又要当裹脚女人!男人就是这样的贱东西。”
她听了这话,突然含着泪大笑起来:“苏俞,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呢。”
苏俞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大概是林钱突然的软弱刺激了她,让她在一瞬间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坚不摧的人,任何人都是有空可入的,只是有的人选择自欺欺人,永远活在一副自己很强大的自我催眠中,慢慢的,这些人就真的成了披荆斩棘的战士,可是,这世间哪一个看似成功,看似所向披靡的人,不都是伤痕累累却又自作坚强呢。
只是人犯过的贱,受过的伤,永远只有自己才能够感同身受罢了。
不要
苏俞一周没有收到陆浩的消息,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她甚至怀疑他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可是家里分明还有他那天搬过来的衣服等东西,到店铺时,装修的师傅有时候也会跟她提起他,问他这几天怎么没来……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她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喜欢笑,有时候像个男孩,却又能在人最需要帮助时给人依靠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