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掠夺(3)
倒是王爷,许是怕跌了门面,暗地里置换进几大箱珠宝银票,许归自然是却之不恭。
“准备起吧,”许归把身体从层层叠叠里抽出来,因为一只脚在下马车时擦伤了,现在还裹着绢布,只能等着巧儿为他穿衣事鞋。
那只从窗外飞来的小鸟被冬安拿个笼子装着摆在外间茶几当头,此时正低头啄弄厨房拿来的粗粮。
见世子盯着小鸟,巧儿道:“昨天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卧房摆置全部都没有弄,也就冬宁有这闲心。”
“这也不是一件坏事,你就随她吧。”许归见鞋已经穿好,就扶着床沿下来,慢吞吞地走到门前。
巧儿才掀开一点门缝,许归就被风吹得一凉。
本巧儿给他穿的是一件素白灰线毛夹沃,前摆上绣了好几对麒麟,腰间系紧了淡色的绒带,配一对玲珑的玛瑙腰饰,显得腰身更加纤瘦。脚踩着白丝银嵌靴。被风一吹,整个人看起来矜贵且不食烟火,像真君身边的仙灵道童。
只是现在又加了件宽大的披风。
今天是要去学堂报到的,但许归已经迟到整个上午,现在去只赶得到散课。
幸好学堂就在不远处,冬宁打点了一辆银铃小轿,又在里面铺好几层毯子,这才把世子送出门,为了赶时间,车夫捡了小路走,没承想这里早有一辆金雕玉饰的轿子占路。
晋王世子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赶着夫子散课去学堂。
他坐在轿子里抚弄着小肚子,出神地想着各种美食,突然耳边响起一阵银铃声。
他往窗外一看,乐了。
是辆小轿,看起来低调朴素,但也有王府徽印。
前面的轿子停下,许归的小轿不得不跟着停下。车夫早就认出了晋王府的标志,一直小心提防着,生怕得罪对方。
“旁边轿里的是谁?”秦康探出头问自家车夫。
地下泥泞,他根本不想沾地。
“贤德王世子,昨日刚刚到府上,听说是小妾生的。”车夫夹杂着私料,语气颇为放肆。
“你去把他叫过来,与本世子同去。”出身没什么排面不是问题,性情合胃口就成,秦康已经图算好了以后两个人同去学堂等散学,然后吃酒看戏,好不快活。
秦康志得意满的神情,配合他那圆嘟嘟的脸和眯眯眼,简直就是标准的小人得志。
不知夫子会不会气死。
这边车夫卸下轿子,行至许归轿前,低眉顺目地说了句:“我家世子请您去他轿子里,跟小人来吧?”
此时许归正昏昏欲睡,秋困时节,轿子虽然说稳当着抬,依旧有些摇动,再加上垫子厚,要不是还记着要上学堂,许归早已经睡了。
被这样一叫,他只能揉揉眼睛,说话还有些因迷糊而产生的奶气:“谁啊?”
还在前面轿子里的秦康一听,心中只觉得声音清转,若黄莺出谷,云起雪飞,顿时坐不住。
车夫正欲解释,秦康已经走出轿子,几步来到许归轿前,一把掀开帘子。
一瞬间,晨时还透着雾气的光线照在许归脸上,亮得他半眯起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遮蔽阳光,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礼节二字,虽然脸上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恍惚,但仪态有度,稚气未脱的年岁偏偏沾染上许多书卷气。
勉强把视线从许归身上移开,秦康就发现轿子的内饰完全不似外部的清减,顶部花纹繁复,银绣的祥瑞麒麟足足有百多个,轿壁则饰祥云,仙子捧花,是一派金宵聚会的华雕,在京都一张往往百两出头的兽皮绒毯被随意的用来铺地...更别说用作装饰的夜明珠了,几乎完全沦为陪衬。
“这...”秦康有些愣住了:“你是贤德世子吗?”
“是,唤我许归便可”露出一个温和拘谨的笑容,许归扶着轿子内的矮桌站起来,又理了理衣角:“世子是要去赶夫子的课吗?”
“啊,是啊”秦康想到自己之前的臆测,生出些尴尬,人家也许是因为刚刚来府上,自己却是日日都逃课的。
“既然同去,不如世子来我轿上,小是小,也轻快些。”
秦康其实很少被人邀请同乘,因他四岁起便养在质子府,自小肥胖臃肿。不少与他同年的少年时常背地嘲笑他,不通文理又像个肥球等等,极尽嘲弄之事。
直到他发现这些人非常惧怕晋王独子的这个身份之后,才不再把他们记挂于心。
唯独那些不堪入目的词汇,现在还时常萦绕于耳际。
“好啊,”坐上轿子他心里像坐上了云彩,轻飘飘的。
【您知道的,他不在剧情之中】
“晋王势大,早就是皇上的眼中钉,如果晋王世子和贤德王世子是朋友,那么两个王府自然也是朋友。”
【?啥】
“没事,没事。”
许归与系统在精神体内交流,现实里也不过一瞬。
秦康见他看向窗外,便主动开口搭话:“你刚来京都,肯定不知这里都有什么新奇玩意。”
“我别的不太会,吃喝玩乐的事尽管问。”
“是吗?那散课后世子会带我去游览吗?”许归眉眼发亮,像被吸引“燕州都没有这许多玩物,只有书和剑。”
“叫我康大哥就成,从今往后在这京都我罩着你,谁要欺负你,就告诉我一声,带你去皇宫告御状!”秦康说得满脸通红,兴奋又有些自傲:“我父亲和皇上是结拜兄弟!”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一直和他父亲明争暗斗的皇帝知道恐怕会高兴死叭哈哈哈哈】
之前一直沉默着装高冷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出声,放肆大笑。
许归听着系统仿佛病毒般的笑声,默默切断了精神体联系,脸上依然是憧憬和向往的神色。
在秦康的吹嘘中,一路东串西走,终于到了学堂门口。
之前一直被甩在后头的那名车夫终于有了出头之处,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块红垫,铺在轿子下,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做足虚张声势,又惹人生厌的排场。
“世子,请。”
许归瞥见,正在学堂讲课的夫子,几乎是立刻就明显的皱眉。
秦安没有察觉,他下轿子之后伸手就要抱住许归,他年方十二,虽然肥胖但比许归还是高上不少。
“谢谢康大哥,我可以自己来...”带着几分被过于关照的羞涩,许归的脸上带出几分红,有些慌张地挥手拒绝。
银白的靴子轻快地跳落地面,许归快步前行,边招呼着秦康:“快来吧,夫子要不高兴了。”
秦康嘀咕着:“反正夫子根本就没指望我什么!”脚上却快了几步。
“来的这样迟!”还未进门,夫子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带着几分严厉,震得许归肩头一颤。
“夫子,对不起...”许归只好诺诺地站在门口,先道了个歉,然后低头准备入座。
“站住!”夫子是个白胡子干巴巴的老头,周身满是墨水味,腰间没有饰品,发簪也是木制的,完全是严格的老学究。